机械工程师的齿轮声顿了顿:"我六岁生日在维修车间过的,父亲教我组装第一台微型发动机。"
"林浅,你高中班主任姓什么?"
"张,张淑芬老师,总把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挂在嘴边。"
"白芷,你奶奶最后说的话是什么?"
穿米白毛衣的女孩手指抚过发间银饰,眼尾泛起水光:"她说小浅要永远开心,然后握住我的手,慢慢凉了。"
周觉转向零觉,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我三岁时,母亲教我认的第一个字是戏,因为她总说人生如戏。
可上个月我整理旧物,发现她教我的第一本识字卡,第一个字明明是觉。"他故意把"戏"说成"觉",目光如刀扫过众人——林浅拧起眉头翻找记忆,沈舟的机械脑在快速检索数据库,白芷的银饰因困惑轻轻晃动。
只有零觉,嘴角极浅地勾了勾,像早就知道这是个陷阱。
"现在告诉我,"周觉一步步逼近,硬币在掌心烙出红印,"你记得我母亲教的第一个字到底是什么?"
零觉的身影出现裂痕,数据流从裂缝里渗出:"数据模拟。。。也能完美。。。复制记忆。。。"
"不,你不能。"周觉闭上眼,意识深处那层冰层彻底碎裂。
他"看"到林浅的焦虑是浅紫色的雾,沈舟的思考是蓝色的电流,白芷的悲伤是深灰色的雨。
而零觉所在的位置,只有一片刺目的空白,像被橡皮擦用力擦过的画纸。
他睁开眼,瞳孔里跳动着金色的光——那是意识残留觉醒的征兆:"你不是我,因为你从没真正活过。
真正的活过,是会记错第一个字,会为旧物掉眼泪,会在深渊里还攥着母亲名字的硬币。"
零觉的身体开始扭曲,最后一句话混着电流杂音:"你会在下一个你身上看到真正的答案。"
话音未落,整个记忆深渊剧烈震荡。
漂浮的碎片像被狂风卷起的纸片,在众人头顶形成漩涡。
沈舟的机械眼突然转为亮白色:"检测到空间重构,新通道坐标锁定。"
周觉抬头,看见漩涡中心浮现出一扇青铜门。
门上的鎏金字体还在滴落光粒,勉强能辨认出几个字:"记忆重。。。"
"走。"他背起帆布包,硬币上的"周母"二字烫得他掌心发烫。
林浅抓住他的衣袖,指尖微微发颤;沈舟的机械臂护在右侧,齿轮转动声里带着少见的紧迫;白芷摸了摸发间银饰,朝他点了点头。
当他们的脚步即将踏入青铜门时,周觉忽然听见极轻的一声叹息。
那声音像从意识最深处传来,熟悉得让他眼眶发酸——是母亲的声音,混着旧戏服的檀香:"小觉,记住,你比所有投影都多一颗心。"
门内的光吞没了最后一丝余响。
周觉望着门内翻涌的金光,握紧了掌心里的硬币。
这一次,他清楚地知道,那枚硬币上的温度,不是系统模拟的数据流,而是三十年前,一个母亲用体温焐热的、最真实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