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内的黑雾裹着冷意涌来,周觉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攥紧掌心里的硬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枚硬币背面,"周母"二字在黑雾中忽明忽暗,像母亲生前总在他睡前摩挲的老玉坠。
"保持阵型。"沈舟的机械臂横在前方,齿轮转动声盖过耳畔的嗡鸣。
这位机械工程师的瞳孔由绿转橙,是启动环境扫描的标志。
林浅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角,历史系研究生特有的敏锐让她率先注意到异常:"空气里有。。。记忆残留的味道。"她吸了吸鼻子,"像旧相册的霉味混着薄荷糖的甜。"
传送门在身后"砰"地闭合。
周觉踉跄半步,抬头时呼吸一滞——他们正站在一片由记忆碎片堆砌的峡谷里。
头顶漂浮着无数发光的碎片:有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在实验室争执,有扎羊角辫的女孩蹲在巷口喂流浪猫,甚至有某个陌生男人在婚礼上撕毁婚书的画面。
最靠近的一块碎片突然"叮"地裂开,周觉看见自己十岁时的模样——正蹲在幻戏斋的木桌前,用红绸裹住一只鸽子。
"那是我第一次学变鸽子。"林浅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带着试探。
周觉转头,发现她正盯着另一块碎片:穿蓝布衫的小女孩踮脚够书架顶层的《资治通鉴》,发梢沾着粉笔灰。"这是我小学四年级的记忆。。。"她指尖轻触碎片,影像突然扭曲成穿洛丽塔裙的自己,"怎么会。。。我从未穿过这种裙子。"
沈舟的机械眼闪过红光:"检测到记忆重叠率异常。
当前空间包含73%已知副本参与者记忆,27%未知平行人生投影。"他的机械臂指向正前方,"注意正中央的童年场景。"
周觉顺着方向望去,心跳陡然加速。
那是一方青石板铺就的小院,七岁的"他"正蹲在葡萄架下,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复杂的几何图形——和他真实的童年记忆重叠,却又像被人用橡皮轻轻擦改过。
比如现实中他七岁时,幻戏斋的葡萄架还没搭起来;比如画在地上的图形,明明是上周老魔术师教的机关锁解法,此刻却出现在十年前的画面里。
"这段记忆。。。你从未对我们说过。"林浅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指尖抵着下巴,"我研究过你的成长轨迹,幻戏斋的前院是十二岁才扩建的葡萄架。"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细针戳进周觉的神经。
他喉结滚动两下,假装弯腰整理帆布包,指腹用力掐了掐掌心——老魔术师说过,疼痛是保持清醒的最好药剂。
"你以为我只是一个复制体?"
零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被揉皱的磁带。
周觉猛地抬头,看见半空中漂浮着另一个自己:黑色高领毛衣的领口松了半寸,和他此刻的穿着分毫不差;但那双眼眸没有温度,像两潭结了冰的湖水。
"不,我们是同一段数据的不同表现形式。"零觉抬起手,指尖掠过那片虚假的童年碎片,"你看,连你自己都分不清哪段是真。
或许你才是被投影的那个?
或许老魔术师、幻戏斋,都是元界系统为你捏造的记忆?"
周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镜像者碎裂前的质问,想起现实中莫名消失的魔术道具,想起老魔术师临终前突然说"有些回忆比真相更重要"时的眼神。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相信——如果所有记忆都能被篡改,那"周觉"这个身份,是否只是系统赋予的一串代码?
"沈舟,说说你六岁生日。"他突然开口,声音比预想中更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