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啊。
这府邸能看出是封闭许久了,那些惟妙惟肖的石刻都粘了蛛网,目光所及之处还有一汪湖水,这么久无人搭理,竟不是死水。
宋婉和夏旎兰找了处阴凉地方坐下。
“县主说雍王殿下性冷心热,让我主动些,多与他走动走动。”夏旎兰脸色有些红,眉眼低垂,“嫂嫂说,雍王殿下他是这样的人么?”
夏旎兰也不是有意与宋婉交好,只是王府里头年轻女子且和她一样外来的,就只有宋婉了。
宋婉客气道:“殿下不在府里的那几年恰巧我入府,我与你一样,不清楚殿下他是何等人呢。”
“我总觉得殿下他很凶。”夏旎兰垂眸,声音有些苦涩。
宋婉想,是很凶,杀人的时候,以一敌十啊,还教她埋人。
“我知道我配不上殿下。”夏旎兰又低声道,“殿下说过他有心上人了,县主却非要让我来……别讨人嫌了还不自知,我心里惶恐得很。”
宋婉的心忽然有些软,安慰道:“殿下他说不定就是随意说的托词而已。你也知道如今朝廷内情诡谲多变,殿下他可能只是想先建功立业。”
“那他可有喜欢的人了?”夏旎兰迟疑片刻,望着宋婉,“嫂嫂见过么?”
“你多虑了,雍王殿下房里都是连个通房都没有,很是洁身自好。”宋婉微笑道,“即使有,也是前尘往事了。如今殿下封王,前途不可估量,夏姑娘要把握住。”
夏旎兰眸光有些黯淡,“那或许是殿下他没看上我吧……”
宋婉心里无声的叹息了一下,这姑娘如此貌美,连同为女子的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那弱柳扶风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这样的美人怎得这么自卑呢。
她不去思量与沈行的旧情了,他以后娶谁,也与她无关,所以她并不想参合夏旎兰与沈行的浑水,可她已经为沈行美言了几句了,不如送佛送到西。
“啊,你在这等着,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去找找净房。”宋婉蹙眉道。
给夏旎兰和沈行制造些独处的机会吧,她不能这么没有分寸的真陪夏旎兰在这等着。
夏旎兰紧张道:“要紧么?我陪你一同去吧。”
宋婉道:“不必不必,你要是和我一同去了,雍王殿下过来看不见我们,该以为我们走了呢。”
不等夏旎兰再说什么,宋婉就捂着肚子匆匆跑出去了。
这废弃的宅院一看就曾经也是钟鸣鼎食的人家所有,在宋婉七拐八拐还是转不出去且看到褪了色斑驳的大红门上的铜钉时,便推翻了这个想法——
不止是钟鸣鼎食的人家。
能用门钉的,得是有爵位在身的。
蝉鸣阵阵,搅动着空气里闷滞的气息,这一停下,才发觉里衣被薄汗裹着,黏腻难受,她停下来,扶着门轻喘。
兴许是走的急了,就很口渴,连嗓子都干的冒烟。
彼时的宋婉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她服下沈湛给的密药之后第二次见与沈湛流动着同样血脉的沈行。
那药已经悄然起了作用。
宋婉不知夏旎兰能否见到沈行,沈行会不会来找她们,她百无聊赖地缓步走在废弃的府邸里,原先修得精致的亭台楼阁依稀尚在,只是明珠蒙尘。
还有那石桥下的溪流,像是从方才看见的湖里分流出来的活水,潺潺流水清澈见底,在夏日里看起来很是清爽,直诱人想浸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