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现今乃多事之秋,皇帝老来得子,没了小儿子正郁闷,这时候顶峰而上添丁进口,定是惹人嫌的。
荣王起身,来回踱步,日光打在青灰色的地砖上,风也和煦,恍惚间像是入夏了一般。
“珩澜的生辰快到了。”荣王喃喃道,“他便是出生在夏日。你,肚子可有动静?”
公爹问儿媳这样的事,放在别人家是很羞赧的,但在荣王府不同,更像是被赋予了某种使命。
宋婉神情一肃,“妾这个月癸水未至。”
荣王只一笑,肩膀松泛了点,“珩澜就要二十五了,他这个年纪,勤快点的孩子都十几岁了。他既喜欢你,你就要好好伺候他,我们这一支血脉单薄,抽日子叫专治女科的大夫给你调一调。”
“是。谢王爷关怀。”宋婉道。
北境。
沈行听完下属的禀报,半天没有说话。
都尉微微偏过头,瞥见他负手而立,整个人却像是被定住了似的。
有些话不好开口,都尉犹豫着,还是决定劝一劝,“沈大人,你心上那姑娘都嫁做人妇了,连孩子都生了,再痴心,也该放下了。”
沈行没有办法想象宋婉有了孩子的样子,那会是什么样呢?
她眼角眉梢的狡黠可会被温柔慈爱代替,她的那些不羁自由,竟真会为另一个男人而收敛。
时至今日,他才信,她真的嫁做人妇了。
沈行的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下属刚才所描绘的场景。
宋府大门门口,二小姐嫁后回来省亲,夫婿先下了马车,回身搀着她的手。
乳娘在后面抱着孩子。
这场景在他梦里出现过,宋婉巧笑倩兮,脸上有柔柔的光,怀中抱着他与她的孩子,她的夫婿是他。
有那么一瞬,下属似乎在这个不苟言笑的沈大人眼中看到了温柔向往的神色。
沈行生于富贵锦绣的云京,在权势堆里打过滚儿,其实对于夫妻恩爱并无多少希冀。
他自小被灌输的就是不负母亲的期望,且在父亲眼中活出个样子来。
为此他隐忍多年,步步为营,只是在一些不眠的夜里,不知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意义。
当他的婉儿出现在他面前,她看着孤伶伶的惹人怜惜,竟埋了人还倔强地来骗他,甚至为了活下去,耍赖地抹着眼泪要跟他走……
她与他多像啊,还比他要过的更不堪。
他的心就忽然像活了过来。
因为他有了想保护的人。
她倔强,明亮,鲜活,娇俏,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但却也会为了母亲忍受许多苦头。
他曾在心里告诉自己,要与她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