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到了三年前,那手镯此刻应该还在那神秘的小村落中吧……
这一世,只怕她与慕亦弦再没有机会一同去那个小村落了。
还好,那手镯上刻得名字,是云夕玦,而非她宣绫靖。否则,他说她是他的命,却又一心要她死,该是如何的荒诞……
就在宣绫靖神思怔忪间,一道熟悉的嗓音忽然传入耳际,声线微凉,却自成威势,&ldo;不知姑娘如何称呼?&rdo;
慕亦弦眸光微凝,似有若无地落在她们主仆二人身上,孤寂淡漠间,泄露出几分探究之色。
宣绫靖下意识地抬头,二人视线便是撞在一起。
心绪骤乱。
宣绫靖立时垂首,将所有心绪遮掩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ldo;小女姓云。&rdo;
唯有那伴随忽明忽暗的火光在眼睑下投下的轻微晃动的阴影,才知她此刻的不平静。
&ldo;云?&rdo;慕亦弦凝眉一思,面色暗沉,难以探究,&ldo;云姓在东渊并不常见,近日诸多北弥降臣的家眷正迁往盛都,莫非姑娘是……云凌将军的家眷?&rdo;
宣绫靖抬首,眉眼间是恰到好处的惊诧,又闪烁着几分对陌生人的防备与疏离,略带几分犹疑,思量片刻,才回答道,&ldo;正是……不知公子是?&rdo;
慕亦弦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那双清透的眸子片刻,才又转开视线,淡然开口,&ldo;云姑娘称呼我慕公子即可。&rdo;
嗓音中,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势,不待宣绫靖应声,便又紧接着问道,&ldo;云姑娘既是云凌将军的家眷,又对阵法有所涉猎,不知对……葵天兵阵,了解几何?&rdo;
从慕亦弦口中听到葵天兵阵,宣绫靖心口陡然一沉,如山压身,难以喘息。
因为,随着这四个字,慕亦弦本还幽沉的双瞳乍然冷厉猎猎,凛冽透彻的杀机从那双黑不见底的瞳眸里肆意涌出,面寒如霜,孤冷傲然。
恨凝如水,咬字断金。
只怕若是可以,慕亦弦会生生咬碎&ldo;宣绫靖&rdo;这三个字。
果然,如今的慕亦弦,只剩下恨得她去死,甚至,不得好死了!
慕亦弦究竟为何,会如此痛恨北弥……
上一世,慕亦弦从未提及,甚至讳莫如深,好似只要提及,就会让他再也按捺不住满心的杀意!
甚至让他,恨到,可以迁怒无辜。
还好,慕亦弦从未迁怒无辜,她多怕,当初她让云凌递降书投降那一刻,慕亦弦如此轻而易举的胜利,没有如愿以偿取下她的项上人头,会一气之下,逆天屠城!
还好,他恨得,只是她北弥皇室。
怔怔敛下复杂的心绪,宣绫靖才缓缓开口,&ldo;我对葵天兵阵不甚了解,我……我只涉猎过一些古籍中以往的阵法,他人自行推衍、或是设计的阵法,我并不懂。&rdo;
及此,慕亦弦也没再多问。
……
夜深,繁星满空。
宣绫靖静静倚着一颗树身,看着对面闭目假寐的慕亦弦。
脑海中闪烁着前世的一幕幕,又跳跃着先前阵中的一幕一幕,忽然的,她感觉一直压抑在心肺间的窒息,趋于平和,莫名的……安宁。
不同于悬崖上那紧绷了三年之后终于揭晓真相的释然。
好似狠狠痛过一场后,生生死死轮回间,突然超越一切的明悟。
她好像忽然间,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爱他最好的方式,便是与他为敌。
或许,这一世,就是老天看他们太过悲怆,才有意弥补的吧。
既是如此,那便不要再有其他,痛痛快快相争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