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航宇闭嘴了,他突然记起来,那一年他二十二岁,想做演员,要考表演学院,整整考了四年。
第一年去北京艺考,专业课没过。
第二年去北京艺考,专业过了文化没过。
第三年去北京艺考,专业文化都过线,招生政策变了,对考生生源地限制,本省名额缩减,他刚好差了一名。
今年,刚艺考完,六月还得再参加一次高考……
二十二岁了,要是正常升学,大学都快毕业了。这件事都快变成全家的家耻了。
被戳到痛处,他马上还了嘴:“行了别说了,还有完没完啊!”他的脾气随他爸,一开口声音也高的吓人,父子俩心里都存着气,一点就着。
“我告诉你小子,今年就是最后一次,北京表演学院那是人都能考的地方么?我看你是你生来就没这命,今年再考不上,趁早给老子回家!”
那声音像打雷,带着痰音,震得年久的小破车微微发颤。白航宇的心里也在抖着,他凑前些正想高声喊些什么,突然就从看见左视镜里后边闪出了个车影,紧接着眼前一花,车身好像嗖地一下从积雪成冰的马路上飘了出去。
谁都没反应过来,耳轮中有金属撞击的声音,然后轰然就黑了。
身体好像飘了起来,在雪花纷飞的街口,他低头,看见了两辆因高速相撞而变形的车。侧翻,碎玻璃全扎在了雪地里,地上有缓缓渗出的血迹疏忽便结成了冰。
死了?就这么完了?!
白航宇猛地想起了自己前世临终前的愿望。
如果有下辈子,我想生在北京,生在有钱人家……
想再高五公分,鼻子要挺拔一点,要自带荷尔蒙……
想生来就有表演天赋,一点就通,且有口皆碑的那种……
还想要有最好的教育资源,妈妈要温柔漂亮,爸爸要吸金体面,最好都是圈内人,能提供最便捷的人脉资源,不是每天只会吹牛逼和瞎吵吵……
还想要,想要……
还没等白航宇许完愿,意识就已经抽离,只记得自己最后的一个动作是下意识地攥了攥手心的戒指盒,那里面放着一对,他本打算送给什么人的戒指,是对戒。
他醒了。
面前是透着熹微日光的百叶窗,耳边是周游的声音:“现在你坐起来,彻底地清醒过来,清醒过来了。”
白航宇随着指引坐起来,他张开掌心,两手空空。周围是暖的,现在还不到十月,只有他自己身上是冰凉的一片。他醒来后隐约记得车里广播的报时是2000年的除夕夜,自己这一梦跨越了15年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