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毛氏知道了,又把她们挂衣服的衣帽架给拿走了,说是暂时给儿子借用借用,等将来自己做了新的再还给她。
小蝶再单纯,也知道这个借用肯定是无限期的,至于还,她想都没想。
她也不是没跟冯柯提过,可冯柯这个人最讲究兄友弟恭、最讲究兄弟之间的孝悌了,自命清高,自以为是,觉得一家人谁没有个困难的时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好了,那么斤斤计较做什么?张口闭口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利益小事,说那么多做什么?多俗气呀!”
每每是小蝶这边才刚开口呢,就被他训斥回去了,非但没说成,反倒还要挨他一顿训斥。
丈夫都不支持自己,小蝶哪儿还能再说什么?遂也心灰意冷,由着她们去了!反正,把东西搬空了,她们总会消停了吧?
结果就是,连她稍微好一点儿的首饰都叫那两个嫂子弄了去,连当季的、不当季的好衣裳,她们也拿了不少去,气得小蝶常常暗自垂泪不已。
原本以为这下子没有东西可以算计了,她们终于消停了,谁知道,婆婆又不消停了。
刘氏早就在算计着她的嫁妆补贴家用了,毕竟杭家可是甚为富裕,杭赞两口子又甚是心疼女儿的。
谁知道,刘氏娘家恰好发生了点儿事情,刘氏两头跑,忙得焦头烂额,等那边的事情终于完结,她终于可是喘口气腾出手来算计小儿媳妇的嫁妆时,这才得知,她的嫁妆已经让大房、二房两个不要脸的货给折腾干净了!
高氏和毛氏可不是省油的灯,经过多年的实践,拥有丰富的婆媳斗争经验,想要从她们手里把东西要出来,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刘氏那叫一个气啊,气得心里骂一回大房、二房两个货不要脸又骂一回小蝶蠢、没用。
刘氏迁怒小蝶,得知那陪嫁的八十亩良田地契仍旧还在小蝶的手里时,便拐弯抹角的暗示,想令小蝶将这田契都交给她。
依着刘氏想来,小蝶这软和性子,自己只要一开口她肯定是双手奉上的。
不想,小蝶出嫁前早已得了叶氏的死命令吩咐,那就是这八十亩良田的田契无论如何她都要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里。因为这是年年都有出产收益的,只要那田契在手,她将来就不会有手头紧凑的时候,足够她日常的开销费用。
小蝶把母亲的这几句话记得很牢,那田契也藏得很牢。婆婆亲自开口,她虽然觉得很难为情,觉得拒绝起来很硬着头皮,但仍旧是硬着头皮拒绝了。
这一下,刘氏是彻底的愤怒了。
心道好啊,高氏跟你要东西你给了,毛氏跟你要东西你也给了,这两个货把你的嫁妆搬空了你都给了,唯独我这个做婆婆的问你要东西,你不给!你居然不给!
刘氏气得肝疼,故意冷脸刁难了小蝶几天。小蝶早已经叫两个嫂子折腾得麻木,更何况自古以来婆婆刁难儿媳妇天经地义,她便默默的忍受了,浑然没有去想症结何在。
刘氏这下子是真正的动了怒了。心道这小贱人好不识趣,一点儿眼色都没有,我都这样对她了她还不懂得乖乖奉上田契?她是真心不懂还是有意装聋作哑?
刘氏越想越窝火,越想越看小蝶不顺眼。这天便故意宣布,大房和二房两口子下地干活,以后由小蝶留在家里给一家子做饭做家务。
高氏和毛氏虽然从小蝶那里拿了无数的好处,但人心尤其是贪婪的人的人心,是永远也不会知道满足的。
两人这个时候丝毫想不起从小蝶那儿拿的好处,心里只觉得气愤委屈不已:凭什么她在家里做轻松活儿,而自己却要上山下地的劳累了?就因为她相公是个秀才她也跟着沾光了?
于是,原本明争暗斗的两人便同仇敌忾起来,将矛头指向小蝶,冷嘲热讽各种尖酸刻薄风凉话那是少不了的。把个小蝶又气得晚间都睡不着。
可是刘氏哪里是真正的让小蝶轻松享福了?没一刻让她清闲的,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支使得她团团转,结果,等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下地回来的时候,饭菜根本就来不及做好。
于是,高氏和毛氏又有了借题发挥的机会了,什么“真是娇贵小姐呀,在家里大半天连顿饭都没做好,也不知都在做什么了!”、什么“哟,快别这么说,人家命好,我们哪儿能比呢?我们啊,就该等着的命!”等等,令小蝶分明有苦说不出。
冯柯知道了哪里会去问什么缘由?况且即便问了他也绝无可能说自己亲娘的不是,便也训斥小蝶,更令小蝶雪上加霜心里悲苦不已。
这还不算,刘氏那边花样还多着呢。心道你留着那田契宝贝着不就是想藏私房钱吗?哼,老娘偏就不叫你如意!于是今天要吃鸡、明天要吃鱼、后天又要粉蒸肉、炖排骨,天天那是变着花样的要求这样那样。
当然了,她只管吩咐下去,至于菜钱,她是不会出的。小蝶只得自己掏那点好不容易藏起来的私房银子往里头填补。
天天有好吃的,大房二房都乐意了,吃的眉开眼笑,毛氏、高氏居然还好意思问小蝶:“每天都吃这么多好菜,婆婆给了你多少伙食费用呀?”唧唧歪歪的言外之意是在关心小蝶有没有中饱私囊、从中克扣,把个小蝶给郁闷得要命。
可是小蝶那点儿可怜兮兮的银子哪儿够填补无底洞的?还不到一个月呢,她便再也拿不出银钱来填补这个窟窿了。
这天,饭桌上没有刘氏点名要的八宝鸭子和炖排骨汤,刘氏便悲悲戚戚的诉起苦来,说自己这个婆婆的话儿媳妇也不听了,使唤不动了,阳奉阴违了,夹七夹八的其他的事情也一并说,反正小蝶在她的口里那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的恶毒媳妇!
高氏和毛氏过惯了一阵子舒坦日子,乍然回到从前的待遇也很是不满,拿准了小蝶就是个软和性子,婆婆都这么说了,她们做儿媳妇的岂能不附和上几句?便也开始帮腔数落起小蝶来。
小蝶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惨白着脸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眼泪汪汪的朝冯柯望去。
冯柯见自己的亲娘和两位嫂子都说自己媳妇的不是,心里便想定然是她做的不对,要不然怎么三个人都说她的不是?冯柯这么想着在一旁已是羞愧难当,见小蝶居然还敢向自己求救,那叫一个气啊,非但不帮她,反而板起脸来将她厉声呵斥,命她跪下给娘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