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5Am|档案室的《窃命录》
走廊尽头的门牌上写着"档案室",但门把手是一只被钉在门上的断手。我握住它时,食指抽搐了一下,仿佛还活着。
楚天秋坐在角落的火盆前,正在焚烧一本皮质账簿。火焰扭曲了空气,隐约能听到婴儿的啼哭声从火中传来。他抬头看我,左眼是正常的,右眼却是一个微型投影仪,在墙上投映出不断跳动的数字:**6:23:59**。
"《十日窃命录》。"他用钢笔挑开一页未烧尽的纸,泛黄的纸页上赫然贴着我的照片,下方写着:**林郗,4月20日,死于车祸**。
但这一行字被血覆盖了,新的字迹歪歪扭扭地写着:**存活**。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楚天秋的钢笔尖滴下墨汁,在桌面形成小小的漩涡,"你覆盖了一条时间线,就必须有另一条来填补空缺。"
书架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韩一墨走出来,他的左眼变成了沙漏,细沙正从瞳孔里不断漏出,在下巴形成小小的沙丘。
"每粒沙子……都是一个被你覆盖的人生。"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林小满只是第一个。"
我伸手想触碰沙漏,却在碰到他皮肤的瞬间,看到了——
**医院病房,心电监护仪变成一条直线。病床上的老人停止呼吸,但死亡时间被修改为4月21日凌晨。**
**建筑工地,安全绳断裂。工人坠落时,某个记录被悄悄覆盖。**
**幼儿园校车,刹车失灵。名单上某个名字被墨水涂改。**
连锁反应像多米诺骨牌在我脑中展开。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新的死亡场景闪现。
"七天。"楚天秋合上账簿,"你修改了七次记录,所以有七天的刑罚。"
火盆里的灰烬突然腾空而起,组成一个巨大的倒计时:**6:15:32**。
韩一墨眼中的沙漏加速流动:"时间不多了。"
##1:00pm|电梯井的替死鬼
电梯按钮是十根苍白的手指,指尖有凝固的血迹。我按下"7"层,最上方的手指弯曲成诡异的角度。
电梯上升时,顶棚开始渗出粘稠的黑血,滴在我的肩膀上,像某种冰冷的唾液。液晶显示屏上的楼层数字不断跳动,却在到达6层时突然停止。
灯光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黑暗中,无数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从四面八方浮现出来。它们像水母般漂浮着,脖颈处连接着半透明的脐带,在黑暗中发出幽绿的荧光。
"我们……都是被你抛弃的可能性。"最靠近的那张脸突然裂开,露出里面齿轮咬合的机械结构,"现在,选一个替你死——"
脐带猛地缠住我的脖子。电梯开始急速下坠,失重感让内脏都挤到喉咙口。漂浮的脸孔同时发出尖笑,声音像指甲刮擦黑板。
下坠过程中,每一层楼都闪过一个画面:
**2层:我成为医生的场景,正在签署死亡证明。**
**3层:我穿着囚服,在监狱里用牙刷磨尖。**
**4层:我站在高楼边缘,脚下是蚂蚁般的人群。**
"这些都是你可能的人生!"机械脸孔咆哮道,"但你选择了最卑鄙的一条!"
电梯坠入无尽的黑暗。在意识消失前,我看到自己的双手变成了钟表指针,而表盘是无数张重叠的人脸。
##3:30pm|天台的命秤
我惊醒时躺在天台边缘,半截身子已经悬空。云瑶站在我面前,脚下的影子被钉满铜钱。风掀起她的白大褂,露出腰间缠绕的红色丝线——每一根都延伸向虚空中的某个点,绷得笔直,像提线木偶的操控绳。
"称一称你偷来的命。"她掀开左臂的皮肤,露出里面的青铜秤盘。皮肤像窗帘一样向两侧分开,没有流血,只有细小的齿轮在肌肉纹理间转动。
我将右手放在秤盘上。童年记忆突然像活鱼般跳出来——**小学操场上的秋千链条生锈断裂、母亲做的红烧肉里混入碎玻璃、第一次暗恋的女生在放学路上失踪**——但这些记忆全都染着别人的血。
秤盘剧烈倾斜,几乎要翻倒。云瑶皱眉:"比想象的还要重。"
通风管传来刮擦声。李香玲从里面爬出来,怀里抱着一个不断融化的小女孩冰雕。冰雕的面容模糊不清,但胸口刻着一个名字:**林小满**。
"这是原本今天该死的人。"冰雕滴落的水珠在地面形成我的名字,"你杀了她两次。"
李香玲的右眼是正常的,左眼却是一个微型冰窟,里面冻着无数小人影。她掰下冰雕的一根手指递给我:"吃下去,尝尝你犯下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