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见云初开怀了,凑趣道:“你真是掉钱眼里了,拜师礼能有多少钱,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姐平日里苛刻你了。”
清涧冲她做了个鬼脸,一顿饭吃得倒轻松了些。
云衡出了南府,与藏在沅城中的属下汇合,一路狂奔至边境才停了下来。属下见着近在眼前的云江国土,不由问道:“公子,咱们不回去吗?”
云衡扯住缰绳,回头问身后的人:“一路上可有尾巴?”
有人答道:“回公子话,并没有。”
云衡面上看不出神色,顿了顿,才忽然道:“倒也算得上磊落,只还是太年轻。”
他掉转马头,吩咐属下:“先不回,找个地方住下。”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把这个送出去,让他明日此时来找我,就说之前的提议我答应了。”
第二日,明越如约而至。
云衡找了个不起眼的客馆暂住,不知道的人以为他不过是个落魄的富家公子,可实际上有点道行的,从进门起便能察觉这客馆里到处都是隐藏的高手。
他按着约好时辰到了地方推门而入,云衡正靠窗远眺。远远望去,那条道正是从岷行来这里的路。
明越丝毫不见外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边喝边道:“联姻的事,你终于想通了。若不是你一直拦着,可能我与令妹早已成亲入洞房了,要我说,云江王同意了就行,你又何必多管闲事,毕竟人家才是亲父女,你呀,只能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话音刚落,窗边之人凌厉的视线射来,明越举手投降,却仍旧调侃:“云大公子,早说了那南府左虞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你偏不信,我倒是好奇昨日他怎么你了,竟让不动如山的云公子迫不及待的转了口风。”
云衡冷笑:“你不必在我面前逞口舌威风,你只需看懂我信上的字并牢牢记住就好,若你日后薄情辜负了她,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明越拱手:“好说,好说。令妹声名在外,明越倾慕良久。”
云衡定定看他良久,终是忍不住拆穿:“求亲那日,你没出现,其实是改道去了南府吧。这事儿我不把它拿到台面上来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回去也告诉岷行王,既然结为姻亲,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别再去弄一些让彼此都颜面无光的小把戏,当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
明越拍桌而起:“谁也不比谁高贵!”
说完,甩袖而去。
属下见人走后,进来道:“公子,您明知道云江公主她不在宫里,为何还”
云衡见那辆远去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才同那人道:“到了那日,我自有办法。”
自云衡离开南府之后,云初总觉得心绪不宁,连带着人也懒懒的没什么精神。当差打扇的时候,十次有九次都会戳到左虞的额头,十分扰人。
夏日里躁,左虞终是忍不住,拎着人的手腕子把她扯到一边,眉头紧皱,一把蒲扇指着她:“你,站远点儿——对,就站在门口,不许动。”
左虞坐在太师椅上,认真的逡巡云初的表情,可惜是逆着光,什么也看不清。
面前的姑娘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实在有些不太寻常。他眯着眼试探:“遭欺负了?”
云初懒懒的转了转眼睛,摇摇头。本来这府中除了面前这位,谁也不敢欺负她,自从摸到了这位世子爷的脾气之后,麻烦事儿也少了许多,日子只有惬意的,哪还会与人为恶。
左虞耐心有限,问她两句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索性也懒得问了,大手一挥放人:“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什么时候好了再过来。”
云初二话不说,果真慢吞吞的回去了。
左虞当初让她来当婢女,存着把人入眼皮子底下监视的心思,实际上他生活自律的很,起居极少假手他人,后来人杵在身边看习惯了,便也没有打发她回去,权当镜南堂养了个闲人。是以,云初旷工个十天半个月不当差,真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她心里清楚的很。
她走之后,左虞差人把李姑姑和刘必福叫了来,翘着个二朗腿问两人府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得到两人一致的否认后,他也开始烦躁了。
过了几天,左虞脾气越发阴晴不定,连刘必福见着人都躲着走了,所以在柴连水急匆匆的进门找人的时候,他好心的拦了一下:“柴大人哎,那位爷最近闹着脾气呢。”他食指戳了戳自己又戳了戳满头大汗的柴连水,比出一个轻飘飘的嘴形:“生人勿近。”
柴连水见他说得严重,不由得也在心里评估了下事情的重要性,然而得出的结论却是非去不可,只能谢过刘必福,在后者同情的眼光中迈着步子进了镜南堂。
屋里静悄悄的,连苍蝇都躲开了。
左虞脸上蒙着张浸了水的帕子,湿哒哒的盖在脸上,鼓起的地方是山根挺直的鼻梁,然而鼻梁旁边却没有呼吸间的起伏。
柴连水一惊,高声道:“世子爷!”
左虞猛得一把抓下脸上的帕子,未拧干的水甩了柴连水一脸,他黑着脸扫向来人,沉沉道:“你给爷叫魂呢!”
柴连水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心道还是刘管家独具慧眼,见旁边的桌子上放着蒲扇,忙打算着去捞,想着将功折罪省得一会儿无辜受牵连,然而手刚伸过去,却又被一声沉沉的“不准动”给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