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再姣好的容颜亦会在长期的怨恨中而变狰狞,然后整个人因此变得刻薄无比,会觉整个老天皆是亏欠她的。
可眼前的闻婕妤,小心翼翼有之,娇弱病态亦有之。但这或许是近亲情怯所致,也是身体确实不够康健所起,唯独不是源自怨恨不甘。
甚至细看之下,她的眉眼是疏懒的、淡然的和置身物外的疏离,而这份疏离是对皇宫,以及其中为权为利奔波挣扎的众人。
在她的眼中,看不见对权势的渴望,看不见因欲望而生的疯狂,只看得见一双儿女的巧笑倩兮的活泼身影。
她嘴畔浅笑,而这浅笑中带着清风徐来的柔和惬意;她语出温柔,而这柔声细语中亦有春雨润物细无声的宽和包容。
许念突然发现,其实从闻婕妤一出现,她便是令她惊讶的。
别人病,是病。
而她病,是病美人。
只是,那会儿还不明显,而在看到这些随手做的小画儿时,她方才真正意识到,闻婕妤是闻婕妤,与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不一样。
可转念一想,几乎没人告诉过她,闻婕妤应是那样的。
甚至她自己,在见到了那样乖巧懂事的许嘉文后,她都不会认为,能教养出这种小孩的人是那样的。
恰恰,该是眼前这样的。
许念此时此刻只想捶足顿胸,大喊一句:
电视剧害人不浅哪。。…
而闻婕妤站在那,见着她沉默不言,脸色时红时白,一副无地自容、想要捂脸逃窜的模样,当她是因觉自己不会画画而羞愧,遂开口道:“念念,你随我来。”
她带着许念行至里间,走到有一个木制雕花架子前站住,从架子一层抽出一个木盒子递给她:“打开看看。”
许念顺意打开,发现里面是一盒笔墨纸砚,及预备好的丹青颜料。
她疑惑问:“这是?”
“这是我请你外祖父找来的,为你备着的笔墨纸砚。想着或许有一日,你会认字或习画,这些必不可少。是以,念念你不必羞愧,如果你想学画或是认字,我皆可教你。你外祖父是大儒,我自小跟着他做学问,书念了不少,应是不会教坏的。”
“这一盒,主要是为了学画而备。旁边这个,是为你识字而备。我写了一份小楷,你可跟着描摹;若你不喜欢这种规整的字,亦有一份行楷、行草随你挑选,只是我这幅身子这几年不堪用,写出的字不如先前,力道略有不够。”
许念打开闻婕妤说的几幅字帖,再次惊得无以复加。
字如其人,该如是。
小楷是漂亮精致的簪花小楷书,字里行间皆是透着温柔和煦之美;行楷亦或行草,则是更为肆意凌厉几分,饶是说着力道不足,字中的桀骜不驯已是扑面而至。
“当然,念念无须有压力。若你不喜欢练字或习画,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