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狠心的是她,却还哭得这么不能见人,好像比冷漠还要让人难受,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的难受。
浮肿得太厉害了,无论怎么掩盖都没有用,最后没有办法拿了一只墨镜带上。
开车去民政局的时候,她看着镜中自己的形象都觉得很不友善,无情寡淡,冷情冷肺,像个高昂着头的孔雀。
褚柚苦笑一声,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带着墨镜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差,连她自己都看不透墨镜下未干的泪痕。
停好车拿了资料下车,一进民政局就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
望过去就对上了俞堰梳冷凌厉的视线,心下一惊,下意识就别过眼去。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带了墨镜,他看不到她的情绪,刚才那个举动倒有点像不打自招的心虚。
于是深吸了口气,又故作自然地望回去,看着他理了一下衬衫领口,才往这边走来。
离得近了,才看清他眼底满满的红血丝,一夜未眠的疲惫与憔悴在他脸上很明显,但面色沉冷,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气度非凡,自有不怒自威的气场,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她莫名紧张起来。
站定在她面前,他只是像扫视陌生人一样扫了她一眼,不发一言地去排队。
褚柚下巴绷得紧紧的,好一会才吐了口气跟在他后面。
比起结婚的队伍,他们这一排就显得低迷多了,除了偶尔的口角之争,剩下的就是相看两厌。
她看着每对新婚夫妻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灿烂的笑容,突然觉得很悲哀。
曾经她也是憧憬未来的一员,前路渺茫也有一腔孤勇。
但是时间会惩罚每一个不配得到幸福的人。
纵然情深奈何缘浅,年少相爱原来也会走到穷途末路,她这次是真的要失去那道光了。
一直到签字的时候她还是呆滞的,手里握着笔,久久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怎么写。
俞堰见状冷嗤出声,“怎么?还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话音刚落,周围人传来的窃窃私语的声音,看着她的目光也变得八卦轻视起来。
虽然是假的,但褚柚内心还是觉得羞耻,快速地签了字就交给了工作人员。
没两分钟,一人一本离婚证就领到手了。
她一边在心里默读上面的字,一边往民政局大门外走。
没有注意前面的人停了下来,直接就撞了上去,墨镜从鼻梁上掉了下去。
下意识伸手去接,余光看到俞堰那双手工黑色皮鞋,突然像被点了穴一样僵在那里,不敢抬头。
俞堰似乎嘲笑了一下她的小丑行径,冷冷开口,“妈让你有空回去吃个饭,她有话跟你说。”
褚柚觉得自己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没跟她说我们离婚了吗?”
“说了。”他转身就走,奚落的声音却传进她耳中,“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有心的。”
他是这么认为的吗?
没有心。
褚柚悲凉地发现他没有说错,因为连她自己都认为对他的伤害,是狼心狗肺的人才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