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深什么都没说,火车照常行驶。
“火车应该停下!”
“火车不能停下,不能停在这里。不能因为他们的牺牲阻碍正常执勤,不能因为有人找死耽误更多人的活路。”
隔间爆发争吵。
“执行官大人你还是人吗,你还活着吗,你的心还会跳吗!他们是壮年劳动力,他们只想挣口饭吃,那些老人为了给他们争取机会去卧轨,他们只想活着!”
他们只能在这里,到了大族群所在的城镇,他们根本无法靠近。只能堵在这里求一个工作机会。
林秋深习惯了,大家都想活着,想尽办法活着。
蝗灾时的每只蝗虫也想活着,它们只想咬一口吃的,遮天蔽日的飞过来,一平方能有一万五千只蝗虫。
人站在虫灾风暴里,不一会儿身上就爬满了虫子,像穿了一层又厚又硬的盔甲。
草地被啃成枯黄,用药的代价比单纯蝗灾更恐怖,人和虫子死在一起。
林秋深感受过,恐惧过,不曾忘记。
“我在你心里早就不算人了。”
汽笛声声,火车呼啸而过,此刻的车轮之下或许是铁轨或是白骨。
没关系,牺牲是正常的,准备好随时牺牲。大家都一样。
“混蛋,你们是一帮混蛋!”李暮里摔门离去。
L区四人憋着反胃,忘了坐下,紧紧盯着玻璃窗。
刀姐轻声问:“有办法吗?”
有办法让列车停下吗?有办法让他们活着吗?
拓荒的底层逻辑
“没有。”李暮里坐下背对窗户,“我们完成任务,才能有更多人活下来。”
生活在前方牵拽,命运的暗流在庞杂浩荡的人间穿梭进退,见缝插针。求生得不到应答,人们一边绝望一边摸索前行。
无法闭眼,时不时还会有敲击窗户的声音。
L区四人眼见天黑之后有人把尸体捡走,忽然明白李暮里说的第三条是什么意思。
姜今趴在厕所里吐酸水,刀姐原本可以忍,听了几声也没忍住。
林秋深站在隔间,直到列车驶进城镇才回到座位。
窗外安静了,世界以原来的面目运转宛如没发生任何事。
驿站中转,所有人下车过夜。
李暮里又吞了一把药,在魏含担忧的目光中逐渐睡熟。
半夜忽然一阵敲门声,魏含把门打开,其他三人挤进房间。
都睡不着,来主心骨身边找点安全感。
“你们也被吓到了吧。”几人席地而坐,靠着窗户小声交谈。
“怎么可能不怕,”刀姐回想起白天还心有余悸,“但他说了,只有我们完成任务,才能改变。”
“我们太年轻了”,菌哥分给其他人炸菌丝当夜宵,“看见那一幕才发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好重。”
姜今已经傻了一半,还有一半只剩下听话。听李暮里的话,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