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深觉得好笑,谁稀罕,鱼胆都挖破了。
“林秋深,那条鱼胆破了。”
“怪不得,吃起来是苦的。”林秋深嚼嚼嚼。
“喂,知道是苦的还吃,旁边有好的。”李暮里捡了几个漂亮的小石子在水里淘干净,举着火把一颗一颗找的,准备带回去给小桃花做手链。
“别吃了,林秋深。”
嚼嚼嚼。
“……”李暮里抽走那条鱼扔到冰面上,“喊你别吃了别吃了,苦的就这一条,你还有肚子盛好的吗!”
林秋深看他一眼,拿过来一条正常的鱼咬一口,得到一个鼓励的眼神:对,就吃这个。
他抽哪门子疯,这题林秋深不会。
“今天按时吃药了吗?”
“吃了。”李暮里精神状态挺好的。
难不成鱼里有毒,林秋深嚼嚼嚼,也没嚼出来不正常的成分。
“你怎么了?”
“我?挺好的。”
“撒谎喽,要长长鼻子喽。”林秋深学他逗人的语气。
“哈,林秋深,你知不知道一本正经的脸不适合讲笑话。”
林秋深给他笑一下。
李暮里看见他的面具下是早已破碎的脸庞。
他伸手将林秋深的嘴角扯下来,“可以不笑。”
“蚜虫吃青草,锈吃铁,虚伪吃灵魂(农区谚语)。老戴同一张面具,看多了也不好看。”
林秋深现在需要一面镜子,有人说他的脸不好使了。
“李暮里,你藏什么话呢,我们之间可以多聊聊不是吗?”
月光像天空的伤口流出脓,微笑皮肤下藏着淤青的心脏。
副本里多出的那八年,年轻的灵魂磨出一些坚韧和承担,李暮里以为自己可以用30岁的意识在废土上举重若轻地活。
今天他救了一个伤兵。在末世战场人们会救一切可能救下的人,任何一条命都很珍贵。
今天那个伤兵在受伤之后默认自己是无用的,可以随时牺牲。菅明光一个眼神,他就觉得自己应该英勇就义,似乎他剩下的价值就是为一个由头去死。
似乎死得应当应分能让他放松,相反,活着简直浪费。
不仅是他,近乎废土上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对活命的不配得感。必须挣扎,必须折腾,否则就不能进系统,就不能生存,直到他们肉身躺进休眠舱以半死不活的状态继续辛劳。
这个世界好奇怪,一半人只剩意识,一半人只有空壳,把活着的人往死里逼,又让想死的人好好活着,于是所有人半死不活。
002他开花了!
如果是这么活,长生只对既得利益者有利。
如果生活是这么过,基建区的穷人天生就该死。
如果人们对牺牲的认知是应当应分,那活着算什么——幸运?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