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不乏凭借高城厚垒却无法固守,最终反而凭借巷战反败为胜的战例,因为巷战之中,对士兵规模的要求要远远小于纪律组织和协调能力的要求。东光照相信凭借天风军强大的作战能力和组织优势,他们依然有希望在巷战中取得反败为胜的契机。
但是那刻碧空晴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老东。要想打好巷战,最基本的两点要求就是熟悉地形和有民众支持。而我们……两者都不具备。”
东光照的心头一凉,他又何尝不知道,缺乏对地理形势的熟悉,没有当地民众的支持,要打巷战无异于自杀,可是此时他又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碧空晴的眼中闪过一丝凄凉,他苦笑道:“方虎不在,虎豹营暂时乏人领导,就让我……领他们出击吧。”
东光照一楞,呆呆地看着碧空晴,碧空晴遥遥长叹道:“我曾经叛过帝国一次,虽说是因为国家无能,国主昏庸,但终究还是个叛臣。既然身为叛臣,为义军所杀也就成为理所当然的事。一个将军,一生只有一次选择阵营的机会,我既然已经决定了加入天风军,那么就为天风军去战死沙场一次,也算是不辱我战士之名。如今对方兵众,天风军想赢的唯一机会就是虎豹营三千铁骑强冲敌营,直扑贼首。护民军是因为易星寒的威望而建立起来,只要我们能直下中柱,斩其敌首,则大军必然不战自乱,我天风军就可转败为胜。此战,虎豹营三千铁骑或许将不复存,但是至少铁风旗主力可得保全。只要再守过几天,等到三山平原上中央军团的人挥师而至,我铁风旗就算是大功告成。到那时,我碧空晴死亦无憾了。”
呆呆地看着碧空晴,东光照再也无话可说。
他曾经极度蔑视碧空晴的为人作风,血香祭大旗的计划,可以说至少有一半是他的主意。这个人对国内形势了解甚多,对国主的性情脾气也知之甚详,他曾经是止水重将,反叛之后则不遗余力地出谋划策对付止水。铁风旗能有今日之功,碧空晴功不可没,但有今日之险,同样也和他逃不脱关系。他立功时,铁风旗诸将未必承他的情,感他的好,他犯了错,所有人看他的眼神便非同一般。他是浅水清目前最看重的有指挥能力的将军,但是蓝草坡一战,碧空晴未能克竞全功,铁风旗下有知道内情的就私下议论,说是碧空情心念旧情,故意纵敌。也有说他是两面讨好,为将来战败做准备。
身为叛将,遭遇种种非难也是常有之事。碧空晴与拓拔开山不同,拓拔开山是浅水清费尽心思,最终用离间之计招过来的,碧空晴却是主动加入。在这个讲究忠义的时代里,碧空晴的行为就格外令人所不齿。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在这个要命的关头,就算是浅水清也不敢再把守城重任交给碧空晴来负责,而只能是委托东光照了。
然而谁会想到,就是在这个时刻,碧空晴却表现出一个真正的英雄所能表现出的英勇气概呢?
所以这一刻,东光照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是半晌无语。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个曾经令他们充满对胜利信心的温柔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在他们的耳边。
浅水清的声音带着寒风下的萧索与落寞飘飘传来。
他淡淡地说:“此战我军已败定,碧将军已无冒险之必要。大梁城朝不保夕,神仙难救,大家准备突围吧。”
……
撤退的号角响起时,城头上铁风旗的战士开始随命令向后方退去,同时不忘在城头四处点火,制造烟雾,弥漫视线。
石容海脸色大变,叫道:“不好!浅水清想溜!”
林中兴恶狠狠的声音随之传出:“我军四面攻城,包得大梁城水泄不通,他浅水清插翅难飞,又能跑到哪去?”
易星寒闷哼道:“怕是他已经有了准备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他准备往哪里跑。”
林中兴和石容海对视一眼,同声叫道:“东门强突!”
面向鍪海的东城门,所面临的护民军压力大概是最小的。
易星寒虽是四面强攻,但其进攻重心依然是西面主门。
随着浅水清的一声令下,三千长弓手再次向着天空发出劲箭急雨。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按照方行阵列放箭,而是两条长阵列。
大梁城里所有的投石车,弩车,全部集中在一起,向着东门两侧狂放出石弹箭雨,你纵有人千万,在那一刻也别想挡这疯狂如暴风骤雨的攻击。护民军疯狂的进攻态势被铁风旗这刻集中全力进行的远程压制一时间打得竟完全退缩了回去,直到整片城门处出现一片惨烈的满是血肉横飞的死亡地带。
城门大开,一飙凶猛铁骑挟雷霆之势汹涌奔流而出,正是碧空晴带领下的虎豹营。拓拔开山一马当先,这个九命战神素来是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他。这一刻铁轮狂舞,被飞雪载着的身躯巨大得就象一个超级大活靶,却是速度奇快,力量极猛。
铁轮舞出一片死寂天地,身后尾随而冲的虎豹骑张扬出天地间最猛烈的肃杀,挥舞屠刀向着护民军的头顶砍杀而去。
当铁风旗的战士不用再分散防守的时候,他们强大的进攻能力立刻显现无疑。攻城攻得正欢得护民军先是被远程打击打得晕头转向,没想到这个时候竟又会有骑兵从城里冲出来,一时间竟被杀了个人仰马翻。东门强突,铁风旗战士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