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本想站起身离开,却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弟弟正在医院里等她救,而她却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人,被困在这条冰冷的街头,被人围观、嘲笑。
“我不是……”她低声呢喃,声音几乎被风吹散。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这场令人窒息的围观。
人群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迅速散开。
林疏桐抬起头,视线模糊中,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路灯下。
是陆景行。
他一身黑色西装,肩头还带着夜露,眉眼间透出压抑的怒意。
“谁让你们拍照的?”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如同寒潭里的刀锋。
那些人吓得不敢多言,纷纷低头快步离开。
林疏桐怔怔地看着他,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想说点什么,喉咙却被哽住,说不出一句话。
陆景行缓缓走近,蹲下身来与她平视,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有些哑,仿佛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决堤,“我早就可以安排最好的医生、最安全的供体——”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她倔强地摇头,声音沙哑,“我想靠自己。”
“你是在逼死自己。”他握住她的手,力道重得让她微微吃痛,“你以为我只是那个签协议换医疗费的男人?林疏桐,你有没有想过,我之所以能坐上陆氏总裁的位置,是因为我从不被动等待结果。”
她望着他,眼里泛起一层水光。
“我不想欠你更多。”她轻声说,“我已经……欠得太多了。”
“那你就别还。”他看着她,目光深沉如夜,“把命留给你弟弟,其他的,有我。”
她怔住了。
良久,她忽然笑了,笑得又苦又涩。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连辞职信都想写了。我想接私活,哪怕通宵赶图也要筹这笔钱。”
陆景行眉头一皱:“你要辞职?”
“我必须走。”她眼神坚定,“公司已经有人暗中阻拦我的报销流程,李曼妮不会放过我,而你也……不该为了我承受家族的压力。”
他说不出话来。
夜色中,她的眼眸清澈而倔强,像极了当初他在签约仪式上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柔弱却不卑微,困顿却从不放弃。
“林疏桐。”他忽然开口,声音低缓却笃定,“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你当妻子吗?”
她愣了一下。
“因为你清醒,理智,不贪心。”他继续道,“可后来我发现,你远不止这些。你明明可以求我,却选择了一个人扛;你明明可以依赖,却总想着自己解决。”
他停顿片刻,眼中情绪翻涌。
“我以为我们只是交易婚姻,但现在我明白,我娶了一个让我无法放手的女人。”
她心头猛地一震,眼眶再度湿润。
她从未想过,这个男人会用这样温柔的方式,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别再说‘欠’我了。”他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以后的事,我们一起扛。”
那一刻,林疏桐终于崩溃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