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为什么不能说,亲爱的?‐‐无论记得什么都可以。&rdo;
&ldo;不。&rdo;
希比尔看见斯泰尔先生一边迅速地勾画,或者试图迅速地画‐‐手却一边在发抖。她想伸手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炭笔,把它一折两断。他竟敢这样问!真该死!
&ldo;是的,是的。&rdo;斯泰尔先生急促地说,脸上出奇地兴奋,尽管对她十分专注,却似乎根本没看见她。&ldo;是的,亲爱的,就这样。随便记得什么都行‐‐随便!只要是你自己记得的东西就行。&rdo;
希比尔说:&ldo;不是我的还有谁的?&rdo;她笑起来,却吃惊地发现笑得跟哭一样。
&ldo;唔,很多时候,不懂事的孩子记得的东西都是听大人说的;把他们自己记得的东西搞乱了。&rdo;斯泰尔先生忧郁地说,&ldo;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记忆是假的,不真实的。&rdo;
希比尔看见白色的硬纸上画着一个和自己很相似的画像。画像是倒的。这张画像有点儿令人讨厌。虽然她穿的还是平常跑步的衣服,斯泰尔先生却把她画得像穿着一件贴身迎风飘舞的长袍,或者根本没穿衣服。在本应该是尚未发育丰满的乳房的地方,画的是漩涡,而且用炭笔涂改得很肮脏,仿佛整个人快要散了架。脸和头画得挺生动,但很粗糙,没有仔细加工,饱经日晒雨淋的样子。
她还看见斯泰尔先生银白色的头发这天下午梳得光滑、平整、发出银光,下巴颏上勉强看得见的胡须也如银子般闪亮。他比她心目中想象的更加强壮,他知道的东西远比她多得多。
希比尔站回原来的姿势。她凝视海洋‐‐看着高高扬起、十分壮观的滔滔白浪。为什么她到这里来,这个男人想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她突然感到担忧,无论他怀着什么目的,她都无法证明。
斯泰尔先生轻轻地喃喃说道:&ldo;有许多人,主要是女人!‐‐我把这些人称之为&lso;感情疏导管&rso;。和她们在一起,垂死的人也能给说得活。这些人不一定非得是漂亮女人或者漂亮的姑娘。而是有热血、精神完整。&rdo;他翻过一页,重新画起来,一边轻轻地哼着口哨。&ldo;这一来,冰凉的心遇到这样福星高照的人,也能找回一点儿自我!&rdo;
希比尔努力回忆,至少要想起母亲的样子。米兰尼。当时二十六岁。眼睛……颧骨……浅色的鬈发。眼前浮起一张可怕的脸,但转瞬即逝。希比尔不由得抽噎起来,泪水刺痛了她的眼睛。
&ldo;‐‐我觉得你,亲爱的布莱克‐‐你的名字真的叫布莱克吗?‐‐是不是这种人当中的一个,&lso;感情疏导管&rso;‐‐一个更好、更高级的&lso;感情疏导管&rso;?是的,是的!我的直觉几乎从不出错!&rdo;斯泰尔先生说得很快,很激动,画得也很快,很激动。他紧挨着她蹲着,墨镜在阳光下闪烁。希比尔知道,就算看他一眼,也看不见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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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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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泰尔先生诱导地说:&ldo;你不记得啦‐‐什么都不记得啦‐‐和你母亲有关的事情?&rdo;
希比尔摇摇头,表示不想谈这个话题。
&ldo;她叫什么名字。你肯定知道她叫什么名字。&rdo;
希比尔喃喃说道:&ldo;妈咪。&rdo;
&ldo;哦,是的:叫&lso;妈咪&rso;。对你而言,妈咪就是她的名字。&rdo;
&ldo;妈咪‐‐走了。他们告诉我‐‐&rdo;
&ldo;是吗?请讲下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