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往前探,似乎正要从柴火堆里抽出一根柴,添到炉灶里。
注意到这里时,荆白心口一跳。
他护着手中的灯笼,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这画不对。
柴火堆很高,比卫宁整个身体还要高。
画里的她在拿柴火,够不着柴火的顶层,就只能整堆柴火的中间抽出一部分。
为了不让柴火塌下来,但凡是稍有常识的人,取柴的时候,眼睛都会看着柴堆,以免失手柴堆倒塌。
画里那张女人的脸根本就没有理由侧对向外,那双细长的眼睛……自然更没有理由直视着画外的他。
荆白看着那张画里,画中的女人漆黑的眼珠斜向眼角,正幽幽凝视着他。
那张同卫宁一模一样的脸,正以缓慢的速度一寸寸地转向画外。荆白忍不住看了一眼画中女人的脖子,可那细细的脖颈往下完全没有移动。
动的只有她的头。
那颈项和脸的弧度极为怪异,渐渐地,荆白已经逐渐能看见女人线条圆润的下巴和嘴唇。
画笔妆点过的樱桃般的小口,唇线竟往上提了起来,勾出一个鬼魅的笑容。
自从被女人的目光锁定之后,荆白就感觉周遭变得异样的安静,风声,窗纸被吹动的声音,都消失无踪。时间仿佛停滞了,他握着灯笼的手僵在半空中,却连动一根手指都难。
明明刚才退了一步,离画已有两三步远,但画上的内容却越放越大,也离他越来越近。
画中女人的五官分明是卫宁的,却被圆融的线条柔和了轮廓。画师笔触纤细柔美,人物笑起来时,也该有种传神温柔的感觉。但荆白能看到的,却是那张脸越放越大,等带着纸质质感的脸已经贴到了他面前时,再生动的五官,也变得诡异而恐怖。
太近了,近得连黝黑眼珠里的怨毒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更别提那细长的脖子以下,其实依然只是个背影……
荆白的视野逐渐模糊,他连眨眼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目之所及逐渐融化,塌陷成一团一团模糊不清的色块。
他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握紧手中灯笼的手柄。
“你怎么在这?”
身后忽然响起的女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语气诧异中带着几分警惕。
荆白一惊,他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了,猛地转身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经历了方才的事,他转身时快得几乎感到眩晕,中招的劫后余生之感仍未消散,胸腔中心脏犹在砰砰地狂跳。
站在他身后的,不是卫宁又是谁?
她手里拿着一个灯笼,眉头皱得死紧,锐利的目光带着几分怀疑,最后停留在了荆白脸上:“大晚上的,你在我的房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