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温箐才带着跟随她从清风寨出来的一小队人马十余人试图翻越那座巍峨绵长的玉琼雪山。
玉琼雪山几乎无路可走,温箐一行人在山脚就弃了马匹,只能徒步上山,但越往上越走,即便早准备好皮毛衣服,哪怕紧紧裹着,都抵挡不住凛冽刺骨的寒风。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到山顶即便连他们这些轻功卓绝的江湖客们,也不得不在一片莹白的白雪之中,手脚并用,摩挲起被雪覆盖的岩石,循序在山间攀爬而上。
温箐昔年跟随熟悉山路的向导,翻越过一回,但如今早已不辨东西了。
但也许是早听说并州的惨状,附近几个村庄都找不到人,温箐知道多等一刻,就多危险一刻,于是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翻越玉琼山。
好在温箐他们的运气不错,总算赶在日落之前,登临了突破云层的山顶,此刻彤霞漫天,一轮赤金色的太阳正从云间缓缓落下。
一个清风寨出来的少年兴奋地道:“大当家的,你的判断果然没错,玉琼山这面果然没有虫子!”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清脆的铃声响动,众人循声低头望去,只见两个七、八岁左右,一模一样的小女孩。
她们似视皑皑白雪如无物,正蹦蹦跳跳的往山上走,且在她们脚后并无脚印,看得众人霎时遍体生寒。
她们像是一对双胞胎,皆作南疆苗族少女的盛妆打扮,满身银饰,头戴繁复华丽的银冠,只不过大约为了区分,一人身穿红粉色裙子,一人身穿蓝紫色裙子。
温箐似是想到了什么,等两个女孩走至近处,赶忙喝止众人,抱拳问道:“二位可是南疆传闻中的圣女?”
“阿夕玛,你认识她吗?”
“笨蛋阿夕诺,你都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
两个小女孩声若百灵鸟,二人脆生生地你一言我一语,却又默契而诡异地同时转头,“你是谁?”
温箐昔年游历南疆时,曾听苗寨中一个阿婆提起,说是她们的这届什么圣女是对双胞胎姐妹。
因此温箐见这两个女孩做苗族打扮,又突兀出现在玉琼山上,还能小小年纪,做到踏雪无痕,方试探着这么一问。
见她们没有否认,温箐觉得事情愈发复杂,按理来说南疆人常年居住在十万大山中,不问世事,鲜少出来,即便出来也鲜少踏出并州,如今是怎么了?
莫非南疆也出了什么变故吗?
心思百转间,温箐自认见多识广,连皇帝老儿也见过,还跟他喝过酒。
但面对这两个小女孩的盯视,温箐不知为何,竟有些发怵,只好保持抱拳主动告知道:“我乃大乾云阳侯,奉国将军温箐,是为并州虫灾之事而来,不知二位圣女缘何来此?”
其中那个红粉裙子的女孩显然较为活泼一点,嬉笑道:“啊!我们当然也是为了龙满仓的金蚕蛊王来的啊!”
另一个蓝紫裙子的女孩拉了拉她的裙边,用小孩子佯装严肃的语气道:“阿夕玛,我已经通知楼主了,龙满仓的事,皆由楼主定夺。”
阿夕玛气鼓鼓地抱怨道:“阿夕诺,可楼主都去太虚宗好多年了,还没回来,楼主不会死那里了吧?”
阿夕诺正幽幽回道:“哪里有好多年?”
她话未说完,就听到虚空之中似乎响起一个男子的轻笑声。
他语气依旧温润,似乎并没有因此生气。
“阿夕玛,我没有死在太虚宗,真是令你失望了。”
“呀!”
“见过楼主。”
阿夕玛惊叫了一声,赶忙捂住自己的小嘴巴,看到身旁的妹妹阿夕诺朝那个云端中出现的高大男子行礼,也手忙脚乱的跟着行礼,结果还叫错了,“见过祭司大人。”
“……”观星楼主沉默片晌,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语气,提醒道:“阿夕玛,你叫错了。”
“哦,哦,是,祭司大,不,不,不……楼主。”阿夕玛强行绷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楼主,我错啦。”
观星楼主被无数条细碎的银链遮却下,看不清面庞的脸上微微扬起一个笑容,他转头看向山顶上几乎摇摇欲坠,欲要随时跌下山崖,摔得粉身碎骨的十来个凡人。
连忙想起什么似的,收了自身无意散溢出些许威压,温箐一行人才直觉能顺畅呼吸般,活了过来。
他们此刻一动都不敢动,无不眼神惊恐地望着,那突然出现,居然能立在云端的华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