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供奉眯起眼,深深看了带着王公公在崖壁上,如只灵巧的岩羊、山豹般的白拂雪一眼。
忽觉,自己似乎之前因为他是皇帝男宠的身份,有些小看他了。
于是捏住符箓的手缓缓揣回袖中,转身继续朝山上走去。
行至山顶时,见白拂雪已然带着王公公到了崖下,徐供奉负手而立,想要看看他有什么办法过江?
毕竟,这只是个炼气二层。
在徐供奉眼里,炼气期和一个凡人几乎没什么差别,甚至,可能比不上凡间浸淫武道多年的武者。
若能渡江而过,在凡间武者中也可谓凤毛麟角,能称得上一句宗师了。
哪怕在六大宗门里,寻常的炼气期弟子,也绝非能至凡间的武学宗师之境。
故而,徐供奉不信,一个皇帝身边的男宠而已。
能侥幸修炼,入了炼气期的门槛,已属祖坟冒烟的万幸了,绝不可能渡江而过。
不然,岂不是打了六大宗门的脸?
一个能在炼气期,就入凡间宗师之境的天才,即便在六大宗门里也属于天骄级别的了。
六大宗门这都不来收入门中,当精英弟子培养,反而放任他在凡间皇帝身边,还当了个男宠?
六大宗门是疯了吗?
徐供奉想及此,自然不会认为是六大宗门疯了,他认定,白拂雪他们绝对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过江。
于是默默从袖中重新拿出符箓,捏在手中,随时打算接他们过来。
并决定等接他们上来后,一定好好批判批判这小子年轻气盛的鲁莽行为,你说你一个炼气期,在我一个金丹前辈面前,逞什么能啊?
“呕——。”
白拂雪不知徐供奉的心中所想,他眯了眯眼睛,见徐供奉已立在对面山崖的顶上,正望着他们。
白拂雪知道他们这些修士高高在上惯了,对他们这些凡人不太友好,于是拍了拍正伏在地上吐的王公公的背,帮助他快速吐出来,催促道:“王公公,好了吗?徐供奉等着我们呢,他们修真界的人脾气都不太好,别让他等急了。”
“呕——呕——”王德彪连着吐了两三口,缓慢地弯起腰,冲白拂雪讨饶般地拱了拱手,道:“大哥,我以后叫你大哥行了吧?别,别再带我跳崖了,会……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白拂雪毫无感情地安慰道:“不跳了,已经到底了,我们过江。”
“江?”王德彪转过头,看着脚下青碧的江水自西向东滚滚而过,不时碰撞石块激起朵朵雪白的浪花,呆若木鸡地一拉肩上的包袱,他已然有几分麻木地问道:“你告诉我,这怎么过?”
白拂雪转了转右手手腕,长剑随之在半空挥出一道银灿灿弯月似的光芒,他半眯起眼睛,计算着江面之间的距离,道:“我不确定能不能过,但可以试试。对了,你要害怕,就抱着我的左手,不许突然抱我身体,刚刚被你突然那么一下,吓得我差点岔了气,搞得我们差点真掉下去了。”
“试?怎么试?”王德彪再次感觉到自己肩膀上一紧,还未来得及出口阻止,就被白拂雪给提了起来,然后已向江面跃去……
对岸山崖上,徐供奉心头一叹,转而怒极,暗骂一声,鲁莽小儿!
指间的符箓一紧,正欲抛出……
白拂雪胸腔中深深吸了一口,心中道:“忘情诀,别趴窝,该上班了。”
那一口气直入丹田,被丹田内一汪白蒙蒙的云雾纳入,忽而丝丝雪白色的烟雾,徐徐从那汪云雾之间蒸腾,开始钻入周身经脉之中,在其间慢腾腾地流转起来。
白拂雪眸子中星光骤亮,终于确认这整天摸鱼的忘情诀,虽然转得慢,依旧一副半死不活,懒洋洋的模样,但好歹在关键时刻,至少不掉链子!
想着,脚尖已触及青碧的水面,激起圈圈涟漪,猛然踏水借力,刹那已向前飘出十丈。
白拂雪带着王德彪踩踏着滚滚江水,如只迅猛的猎豹急蹿而过,在江面留下一串串涟漪。
王德彪死死抱住白拂雪提着他肩膀的左手,每当他觉得自己和白拂雪往下一沉,将要掉入江中淹死的时候,白拂雪又总能突然带着他往前一跳,然后再次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