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狗娃是男人,二哥不也是男人吗?
她一个女人哪里能欺负男人呢?
白七七想到此,连自己也不知为什么,眼圈突然红了,蕴着泪,颤着手指,指了指正房的方向。
白二五现在情绪纷杂,没空理会她,越过她,径直走向正房,朝里高声问道:“娘,你为什么要把三妹妹打成那样?她犯了什么错?”
白大娘听到白二五的声音,本来一喜,可听到他问的话,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她恨恨地骂了句“小贱蹄子”,气愤地一把撩开灰蒙蒙的旧布帘子,从里屋快步出来,对着白二五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厉声骂道:“兔崽子!胆子肥了你!怎么跟你娘说话呢?”
说着顿了片霎,瞥见敞开的大门外隐有人影晃动,知道是周围那些混账邻居来看他们家笑话!
于是瞬间眼眶就一红,坐倒在地,捶着地面,哭嚎道:“哎呦呦,我真是命苦哇!熬油似的熬到如今,拼着命给老白家生下两个儿子,一个个都被那些狐狸精给哄骗了去,如今更是亲娘也不认了,家也不回了!我命苦呀!呜呜呜……”
白二五早看惯了白大娘这一套,不为所动,冷眼看着她表演。
可门口的冉婧瑶不知道呀!
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修真界的修士寿命悠长,且会联姻的,大都是如药王谷或无双府这样的修仙世家。
偶尔,倒也有大宗门之间的弟子结为道侣,不过宗门弟子一般一心修炼,愿意找道侣的终归是极少数。
也许是活得时间长,除了修为,剩下的,什么都没有面子重要了。
即便是冉婧瑶父母,似乎在她小的时候,因为父亲总去百花阁,不知被什么人给传了出去。
母亲在外没了面子,二人间便闹了矛盾。
冉婧瑶的母亲身为修真界的女修,自幼被教导要做个淡雅从容,心如素简的仙子,自然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样更没有面子了。
她娘只默默回了自己娘家,与父亲两不相见。
如今已在山中闭关修行多年,再不见外客。
这些年里,连冉婧瑶偶尔去外公家玩,总共见了她母亲两三面。
原来,凡间的女人还会这样吗?
白大娘正哭着,突然被门外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打断,他喝道:“你这个婆娘,说什么呢你?给老子说清楚!谁是狐狸精?”
白大娘闻言,那假哭声顿时就低了下去。
白二五回过头,见是自家大哥的老丈人,顿时有几分尴尬,只好冲他拱了拱手道歉,道:“四叔,你别把我娘的话当一回事!”
白四叔一摆手,却没有进门的打算,只站在门口,对白二五说道:“二憨子!四叔看着你长大,你的性子我知道,我不是在怪你!”
他顿了顿,斜睨着坐在地上的白大娘一眼,冷笑道“我奉劝某些人,最好嘴上积点德,当年大舅哥还在的时候,我看在大舅哥的面上,不跟某些嘴里不干不净的妇道人家多计较。前些年,我女儿嫁进你家时,是如何兢兢业业地伺候你?可你又是怎么对她的?你自己摸摸良心说说?谁整日作妖,搞得家宅不宁,倒骂我女儿狐狸精?狐狸精又怎样?老子可不是那什么外来户!被人指着鼻子骂,还在那里当王八!可别打量着老子家里人都是好欺负的!”
白大娘瞟了眼自家高壮的白二五一眼,胆子稍大了些,起身就照着白二五的胳膊上捶了几下,向外喊道:“良心?什么良心?哎哟,四表弟都知道你家男娃多,如今见你大舅哥不在了,竟来欺负我一个寡妇!呜呜呜……我惹不起你们,我还躲不起吗?二五,去!去把门关上!”
她推了白二五一把,却没有推动,一时间她心里莫名地生出一股惊惶来,却不敢丝毫表现出来,依旧强势地掐了把白二五的胳膊,骂道:“小兔崽子!快去啊!都有人欺负到你娘头上了,你还干看着?”
白二五仍旧站在原地,仿佛没有知觉般,只盯着白大娘的眼睛,依旧向她确认一件事,“娘,我来这里只问一句,三妹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那样打她?”
白大娘一听,愈发恼火,梗起脖子,像只战斗的母鸡,尖声戾气地叫嚷道:“错?哈哈哈,真是可笑!你娘我真是白养你这小兔崽子这些年啦!俗话说得好!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如今为着个小娼妇,还敢质问起你娘来了?她把你勾的连亲娘都不认了,不是错?给白家生了个妖怪,不是错?再说,老娘我辛辛苦苦攒下那么多年的银子,才娶回来的媳妇,就算没错,老娘我还打不得,骂不得啦?”
白大娘回身,大哧哧地一跨腿,双手叉着腰,坐到堂屋正上首的椅子上,信心十足地道:“小兔崽子,老娘今日不妨明白告诉你!从今往后,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自己选吧!”
白大娘成竹在胸,她自认了解白二五,这小子从小生得老实愚傻,跟他那没出息的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他们白家男人面子薄,不敢在外丢了面子。
定然不会去冒被阖村人骂不孝子的风险。
于是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那里,逼迫着,就等白二五接下来认错。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是断然出乎白大娘的意料。
她见白二五发狠似的,捏了捏拳,闭了下眼睛,然后端端正正的跪了下来,冲自己磕了个头。
她正松了口气,竟被白二五接下来的话和动作,吓得呆在那里。
只见白二五摸出腰上挂的柴刀,口中震声道:“小五不孝。娘,你曾说过小五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今日小五就切下一块还你!”他跪着转过身,对着门外冉婧瑶身后看热闹的众村人重重磕了个头,目光坚毅,“还请诸位乡亲族老,今日在此做个见证,从此往后,我白二五与樊氏两不相干!”
那冉婧瑶身后的村民们,接连摆手,假意劝道:“不至于,不至于!二憨子,这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