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哥,白大哥,不好了,常姐姐晕倒了!”
白二五本在屋里守着白初一睡觉,正打瞌睡,听到冉妹子从外面传来焦急的叫声,一个激灵便从炕床上跳起!
一时都忘了穿鞋,快步到外间,见迎面而来的阿凌兄弟竟打横抱着毫无知觉的常小娘子,脑子里登时“嗡”地一声。
赶忙带阿凌进到里屋,将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白初一推到最里面,配合阿凌将无知无觉的常小娘子放到床上,白二五拉过一条薄毯给常小娘子盖上后,冉婧瑶拉开两人,自己坐在床上,摸了摸常小娘子手腕上的脉息。
虽然有几分虚弱,但总体而言没有太大的问题,她安慰着担忧得在屋里转来转去的白二五,道:“白大哥,常姐姐没事,只是气急了,晕了过去,身上的伤也只是皮肉瘀伤,并无性命之忧。”想了想,不好直接拿丹药出来,便道:“一会儿我和阿凌去山上采点药材,敷上就好。”
白二五闻言松了口气,看向到常小娘子脸上的伤痕,额头青筋暴起,目眦欲裂地颤声问:“怎么个事儿?三妹妹被谁打成了这样?到底是谁做的?”
“常姐姐本来说送老村长他们回家,我就在院子门口等她,可怎么等也不见姐姐回来,就让阿凌去找。阿凌说,他找到常姐姐的时候,就见常姐姐在被人打呢!”
“谁?是谁?”白二五看着阿凌,像只压抑着愤怒,暴怒的狮子,咬牙问道:“阿凌兄弟,你一定看见了!告诉我究竟是谁?”
阿凌抿了抿唇,张了张口,他其实也没弄明白前因后果,可他也不会说谎,心里觉得凡人间的关系真是复杂。
于是把自己所见一一道来,白二五听完,原来怒火中烧的心渐渐凉下来,最后身子摇晃,颓然得捂着脸苦笑一声,眼中含泪,仰头叹道:“怪我!都怪我!是我害得三妹妹呀!”
白二五深知自己家娘的性格不好,得理不饶人,打小自白二五记事起,她娘在家里不管对谁,都能逮着一个错处念好多年。
但他娘若有错,那是决计不能说的,不然他娘就会哭闹得邻里皆知,说她为家付出这么多,白养了他们这些年!
而在成亲前,白二五虽有些憨傻,他其实知道,娘很不满意这门亲事,嫌弃三妹妹家穷,拿不出什么嫁妆,觉得自己家出聘礼,便是被三妹妹他们家占了自己家便宜。
而在白二五印象中,老爹是个沉默老实的庄稼人,对于性格泼辣的白大娘,大多数时候都是不言不语,只有白大娘闹得太大声,连街坊邻里都上门的时候,老爹才会抱着家丑不外扬的观念,喝止白大娘。
而在白老爹私底下则跟白二五兄弟俩说,娘是别村外嫁进来的嘛,在外面也没有别的亲人了。
在村里,年轻小媳妇没有娘家人撑腰,是要遭人欺负的呀,所以便养成了这泼辣的性格。
如果没有这性格,可能在她还没嫁给白老爹之前,在自己村子时,早被人欺负死了。
白爹告诉他们兄弟几人,要理解他们娘的不容易,平时不要跟她怄气。
白二五是个老实人,爹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哪怕有时,他也觉得他娘不大讲理,但也只能听之任之。
就像前几年的时候,他也不明白好好的,大哥为什么连村子里都不愿意呆了,连傻乎乎的白二五都看出来大哥在找借口,说甚去城里做工挣钱,留大嫂和侄女在家不方便,连招呼也不打一声,连夜便收拾包走了。
就连过年好容易回家一趟,只除夕在家一天,第二天借口陪大嫂回门,便去大嫂家住了。
一次,白二五去大嫂家找大哥,想叫大哥回家住,结果大哥的岳丈却说,说是城里做工催得紧,大哥一家人已经回城里去了。
那可还没过十五呢!
那时候,白二五尚且心中怨愤,怎么大哥如今竟如此冷情,一点儿也不顾念亲情呢?
直到事情落在他自己身上,连他自己也搬出来。
白二五才后知后觉,原来家中这般离散,一切的根源似乎,都在他娘身上?
可是……可是,那可是他娘啊!
娘总说,自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是为了自己好;
如果不是自己,她哪里会在这里受苦,一定能过上富太太般的好日子;
白二五彷徨、迷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如果是别人这样欺辱、殴打三妹妹,他肯定二话不说,将人加倍打回去!
可打三妹妹的,是他娘啊!
难道他要打他娘吗?这怎么可以呢?天底下哪里有儿子打母亲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