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之坦然承认了这一点,解释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逼着一点,朝廷可以把这件事拖到明年,前线可等不了。”
车胤为人方正,坚持道:“话虽如此,但京城已多年未经刀兵,王公如此做法,难免让他们想起那些旧事。”
“嗯,我已让刘道坚上书请罪了,”王凝之轻描淡写地带过此事,笑道:“我对两位武子的期待很高,希望你们能扭转建康的风气。”
车胤和范宁一样,字武子。
“自当如此,”车胤对此并不推辞,“朝廷无所作为,有负民心,是该有一番新气象了。”
桓伊被他这放肆的话震了震,旋即苦笑道:“谈何容易。”
王凝之却说道:“眼下正是机会,执掌朝政的谢安石不是嫉贤妒能的人,新人还朝得到重用,至少可以改变京城的风向。”
范宁和车胤相继回京,同为天子近臣,这两人均是刚正不阿、直言敢谏之辈,对于那些在其位而不谋其政的世家子弟,都是深恶痛绝。
在这一点上,他们和王凝之当前的态度相仿,不反对世家出身的官员,但反对尸位素餐之辈。
桓伊玩笑道:“还好我不在京城,不然也免不了被弹劾。”
“子野你有武干,回京岂不是埋没了,”王凝之笑道:“如今北方战事频繁,你回兖州整顿兵马,不愁没有用武之地。”
三人聊了半日,桓伊和车胤见王凝之实在是忙,不时有人送最新军报进来,便婉拒了王凝之的宴席邀请,打算离开了。
王凝之将二人送到门口,真诚道:“北方的情况两位都清楚,不说丰衣足食,至少也是欣欣向荣,但江东却是暮气沉沉,希望你们这次回去,能让京城了解到一个真实的北方,能有所改变。”
两人拱手称是,在王凝之的目送中上车离开。
返回大厅时,谢道韫已经坐在他方才的位置上,翻阅前线的军报。
王凝之在边上坐下,“我给阿羯增兵,不知秦人会如何应对?”
“总不能由着水军进攻渭水沿岸,”谢道韫说道:“想来也是要增兵的。”
王凝之嗯了一声,“阿羯还算谨慎,换了别人,我还担心水军有去无回。”
夫妻俩讨论的时候,前方的谢玄留诸葛求驻军黄土塬,继续压制潼关,自己则返回了湖县,接收新来的两万军士和粮草辎重。
刘袭在旁说道:“王公增兵,是对我们未有寸进的不满,如今兵力增加,可以先将朱肜部击退,再强攻潼关。”
谢玄抖了抖王凝之的书信,“王公的意思,是让我们出动战船前往渭水,扩大进攻区域,调动秦军的防守力量。”
“并无冲突,”刘袭说道:“水军可以封堵朱肜的后路,我们先将他给解决了,再去渭水不迟。”
谢玄思忖片刻,“在黄土塬和深沟之中交战,阵型铺展不开,我们就算兵力占上风,实战的优势也不大,还是先调动对手,再找机会与他决战。”
刘袭接受了这一说法,“那我立即率军前往渭水。”
谢玄点点头,吩咐道:“战船前后呼应,不要冲得太急,小心被秦军封锁退路,你这次过去,不为歼敌,只为看清秦军的部署。”
刘袭高声领命,下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