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苏婉儿已站在西市波斯珠宝店后巷。
她裹着阿卜杜拉昨日让人送来的胡商服饰——靛青锦袍束着镶银蹀躞带,面纱半垂,只露出一双被寒风吹得微眯的眼。
门扉"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阿卜杜拉的大胡子先探出来,见是她,立刻敞开门:"我的小玫瑰,你比晨露还早。"他的波斯口音混着酥油茶的香气涌出来,手虚扶在她肘后,引着往暖阁走。
暖阁里炭盆烧得正旺,铜壶里的羊奶煮得咕嘟响。
苏婉儿摘下纱帽,将匿名信拍在檀木案上:"阿卜杜拉伯父,他们要动苏家。"
胡商首领的手指抚过信末晕开的梅花印,浓眉渐渐拧成结:"这印记我在敦煌见过——两年前河西军截获的突厥密信,封口也是这样的梅花。"他突然抬头,鹰隼般的目光穿透缭绕的茶雾,"小娘子要查的暗影,怕是连草原都有他们的线。"
苏婉儿的指尖轻轻叩了叩案角。
系统界面在颈间发烫,人脉图谱里杨国忠的支线正与梅花印标识的节点疯狂跳动。
她昨日用唐韵值兑换的"胡商情报网"提示过:阿卜杜拉的商队走丝绸之路三十年,连西市每个瓦罐底下藏了什么都门儿清。
"我需要您的商队做饵。"她从袖中摸出半块染了朱砂的碎玉,"放出消息说,苏家要在河湾码头接一批西域来的玄铁——其实是我让陈捕头准备的陶土块。"
阿卜杜拉的大胡子抖了抖,突然笑出声:"好个调虎离山!
那些老鼠闻着腥味就会凑过来,我们再把他们连窝端了。"他拍着大腿站起来,羊皮靴在青砖上敲出脆响,"我这就让驼队改道,今日午时在崇仁坊晒货——保证让全城的眼线都看见。"
苏婉儿望着他转身时腰间摇晃的琥珀坠子,忽然想起系统浮窗里闪过的提示:阿卜杜拉的长子去年在范阳被马匪劫杀,而那马匪的腰牌上,正是梅花印。
她喉头一热,刚要说话,阿卜杜拉已把茶盏推到她手边:"喝,这是于阗的新茶,比长安的甜。"
未时三刻,陈捕头裹着沾雪的棉袍冲进苏府偏院。
他腰间的铁尺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小娘子!
崇仁坊的胡商货栈刚才闹贼!"他喘着粗气,鼻尖冻得通红,"我带着弟兄追过去,逮着个翻墙的——那厮怀里还揣着半块碎玉!"
苏婉儿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早让陈捕头在假玄铁的封条里藏了碎玉,与自己手中那半块严丝合缝。"人呢?"她抓起案上的乌木剑,剑鞘撞在桌角发出清响。
"关在县牢柴房。"陈捕头搓了搓冻僵的手,"那小子嘴硬,说自己是帮人跑腿的。
可我搜他身上,发现这。"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展开是片染血的碎布,上面歪歪扭扭绣着朵梅花。
雪在傍晚停了。
县牢柴房的油灯忽明忽暗,照见墙角缩着个青衫少年。
他左脸肿得老高,右眼眯成条缝,见苏婉儿进来,立刻挣扎着要跪:"小娘子饶命!
小的真不知道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