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苏婉儿已站在演武场边的梧桐树下。
她袖中系统界面的红光还未完全褪去,指尖隔着布料反复摩挲那个“排查”提示——自昨夜父亲看过密信后,她便再未合眼。
此刻晨风卷着露水打湿裙角,她却只觉后颈发凉:杨国忠的人能让杨虎在苏府藏信,说明府里定有双眼睛盯着他们的动静。
“阿妹。”
熟悉的低沉嗓音从身后传来,苏婉儿转身便见苏明远披着玄色劲装走来,腰间横刀的铜环随着步伐轻晃。
他额角还沾着习武后的薄汗,眉峰紧拧:“阿福说你天没亮就差人叫我和二弟去正厅,可是出了大事?”
话音未落,穿青衫的苏明谦从另一侧跑来,发带歪在耳后,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芝麻饼:“大哥说得对,阿妹你向来沉得住气,这时候急召……”他忽然看清妹妹紧绷的下颌线,声音戛然而止。
正厅门被阿福轻轻推开,三人鱼贯而入。
苏婉儿反手闩上门,从袖中取出那封密信拍在案上:“这是杨虎藏在西墙第三块砖缝里的,右相府的印,说安禄山要反,还提到‘借安贼清苏门’。”
苏明远的手指重重叩在信上,指节发白:“杨虎?前日父亲让他押送秋税去蓝田,我还当他是个可靠的……”
“可靠?”苏明谦咬碎最后半块芝麻饼,碎屑落在信笺上,“上月我在西市撞见他和个穿皂色圆领袍的人喝酒,我凑过去他就闭了嘴,现在想来……”他猛地抬头,“阿妹,你说这信是杨国忠的人写的?”
苏婉儿点头,系统界面在袖中泛起微光,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按在案角——这是她昨夜用唐韵值兑换的“人脉图谱”功能,此刻正以淡金色丝线在视网膜上勾勒杨虎的关系网。
“系统查到,杨虎近半月往崇仁坊跑了七次。”她盯着空气里若隐若现的金线,“那处住着个从六品的尚食局直长,姓李名威。”
“李威?”苏明远翻出随身携带的手札,快速翻动,“我记得他三年前是剑南道的仓曹参军,后来突然调进长安……”
“是杨国忠的人。”苏婉儿截断他的话,系统弹出的“历史常识”里,李威的名字被标着暗红批注——此人为杨国忠敛财的白手套,安史之乱前因私运军粮被斩。
“他最近频繁出入兴庆宫,昨日申时三刻还跟着右相的马车进了大明宫。”
苏明谦突然跳起来,青衫下摆扫得茶盏叮当响:“阿妹的意思是,杨虎只是棋子,背后主使是李威?那咱们得——”
“先稳住。”苏婉儿按住他的手腕,系统界面的金线突然加粗,“明远哥带两个护院,每日寅时到酉时盯着杨虎的住处,他若出门,记清路线和接触的人;明谦哥扮成货郎,在崇仁坊蹲李威,尤其注意他收的包裹、见的客。”她从袖中摸出三枚铜哨,“每半日吹一声长哨报平安,若遇危险,连吹三声。”
苏明远接过铜哨时,指腹擦过她冰凉的手背:“阿妹,你呢?”
“我查李威的底。”苏婉儿望向窗外被风吹动的竹帘,“父亲书房有历年官员的考课记录,我去翻,系统还能兑些……”她顿了顿,没说“历史常识”,只道,“能兑些有用的消息。”
三日后未时,苏婉儿蹲在父亲书房的旧书堆里,鼻尖萦绕着陈年老墨的气息。
她面前摊开的《天宝十年选簿》上,李威的履历被红笔圈了又圈——从剑南到长安,举荐人一栏赫然写着“银青光禄大夫、右相兼文部尚书杨国忠”。
“阿妹!”
苏明谦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带着少见的急促。
苏婉儿刚探出头,就见他扒着廊柱,额角沾着草屑:“李威今晨去了兴安门!我跟着他,看见他把个锦盒塞进守门宦官手里,那宦官转身就进了……”他咽了口唾沫,“进了永穆公主的车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