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闭合时带起的风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周觉踉跄两步站稳,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滑进脊背。
头顶的聚光灯突然亮起,刺得他眯起眼——这里不是刚才的镜面空间,猩红幕布像活物般在暗角翻卷,舞台地板泛着老旧木地板特有的吱呀声,而正前方的观众席里,成百上千张模糊的脸正对着他。
那些“观众”的呼吸声像潮水般起伏,吸气时像春蚕啃叶,呼气时又似漏风的风箱。
周觉喉咙发紧,右手不自觉摸向裤袋——那里本该有块碎镜片,是他在镜面副本里捡的“锚点”,此刻却空无一物。
“最终考验:直面你的执念。”
机械音在头顶炸响,周觉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见过元界系统提示,但这次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像有人故意扭曲了声线。
舞台中央的红丝绒突然掀起,三团半透明的光影缓缓升起——林棠的马尾辫在光影里乱翘,眼眶通红;沈铎的作训服沾着虚构的血渍,喉结剧烈滚动;白影的嘴角仍挂着温和笑意,可眼底翻涌着周觉从未见过的戾气。
“我想回家!”林棠的光影突然尖叫,指尖掐进自己的掌心,“我妈妈还在医院等我送汤!”
“我不能死在这里!”沈铎的光影踉跄着冲向周觉,拳头穿过他的胸口,“我女儿今天满周岁,我答应过要给她买小熊气球!”
“他们说我是疯子!”白影的光影突然笑出声,声音却像指甲刮黑板,“他们说执念者不配活在元界,我要证明——”
“够了。”周觉打断他,喉咙发涩。
他看见林棠光影的指缝里渗出淡蓝色的光,那是元界Npc特有的能量流;沈铎光影的作训服纹路和他在镜面副本里穿的分毫不差;而白影光影的眼尾,正随着每一句“证明”抽动,像极了周觉第一次见白影时,对方听到“引导者”三个字时的微表情。
观众席的呼吸声突然加快,前排几个“观众”的面孔开始清晰——是周觉在现实里见过的人:街角卖煎饼的阿婆、幻戏斋楼下修自行车的大爷、甚至上周在便利店帮他捡过钱包的女孩。
他们的眼睛泛着诡异的幽蓝,盯着他的目光像无数根细针扎在皮肤上。
周觉后退半步,鞋跟磕在舞台边缘的木头上。
他想起千面张说过的话:“当观众开始共情,他们的情绪会变成最锋利的刀。”现在这些“观众”的情绪正凝成实质——阿婆的目光里裹着担忧,大爷的眼底烧着焦虑,便利店女孩的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恐惧,所有情绪交织成网,压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在怕什么?”林棠的光影突然歪头,眼泪变成蓝色光点坠落,“怕自己救不了我们?怕你根本没有资格当破局者?”
“闭嘴。”周觉的指甲掐进掌心,“你不是她。”
“那我是谁?”沈铎的光影咧嘴笑,露出和真人一样的虎牙,“你在镜面副本里拉我躲开丝线时,难道没想过如果我死了,你会愧疚?”
白影的光影突然飘到他面前,指尖点在他眉心:“你以为自己看穿了元界?你不过是在玩过家家——”
“够了!”周觉吼出声,声音在剧场里撞出回音。
他的额头沁出冷汗,却突然想起老魔术师教他变“读心术”时的场景:当观众被情绪淹没,要做的不是对抗,而是给他们一个新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