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的轮廓在月光下如同钩喙。
陈青山踩着及踝的积雪,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身后的那日苏呼吸沉重,掌心的"山"字烙印已经变成暗紫色,像是中毒的伤口。
"再撑一会儿。"孙二瘸子递来一根参须,"含着,能镇痛。"
参须入口苦涩至极,却能让混沌的头脑为之一清。陈青山抬头望去,崖顶的青光时明时暗,像是在呼吸。更诡异的是,青光每次亮起时,他胸口的"陈"字烙印就跟着刺痛。
"有人在用铜鼎炼化龙脉。。。。。。"老炮头紧了紧猎枪背带,"我打猎三十年,从没见过这种光。"
山道这时越来越陡,积雪渐渐变成冰层。快到崖腰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黑影——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蹲在路中央舔爪子。见众人靠近,它不慌不忙地起身,尾巴尖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狐仙引路。。。。。。"孙二瘸子摸出三枚铜钱摆在雪地上,"敢问仙家,前路吉凶?"
白狐低头嗅了嗅铜钱,突然开口,声音像个老妪:"凶多吉少。"说完转身往山壁上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小径跑去。
小径的尽头是一个山洞,洞口结满了冰溜子,像一张野兽的利齿。白狐在洞口停下,回头看了一眼陈青山手中的玉佩,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玉魄归位时,记得闭眼。"
山洞内幽深曲折,石壁上长满了发光的苔藓,照得通道绿莹莹的。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隐约传来了"叮叮"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凿冰。
"慢着。"孙二瘸子突然压低声音,"你们仔细听。。。。。。"
凿冰声中混着一种奇怪的"咕嘟"声,像是煮沸的浓汤。陈青山贴着石壁往前摸,拐过一道弯后,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洞穴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冰窟,中央立着一尊两人高的青铜方鼎,鼎身刻满了日月星辰。鼎下燃着青色的火焰,七根铜链从鼎耳延伸出去,分别连着七具胸口有洞的尸体。最骇人的是,鼎口上方悬浮着参王老者的残躯,参血如线般滴入鼎中,每滴下一次都激起一团青烟。
"炼丹。。。。。。"孙二瘸子声音发抖,"他们在用参王血做药引!"
鼎旁站着一个穿道袍的佝偻身影,正用铜杵搅拌鼎内的东西。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身——竟是老金沟见过的铜伥婆!只是此刻她的脸皮已经剥落,露出底下青铜质地的颅骨。
"来了啊。。。。。。"她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正好还缺一味镇山血。"
陈青山刚要上前,洞顶突然坠下一个东西——是那只白狐!它精准地落在铜鼎的边缘,只见它尾巴一扫,将鼎盖掀开了一条缝隙。刹那间,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弥漫开来,像是腐败的血肉混着铜锈。
"孽畜!"铜伥婆暴怒,青铜五指如钩抓向白狐。
白狐灵巧地跃开,落地时已变成一个白发老妪,手中握着一根骨杖:"柳三娘,你为虎作伥两百年,该还债了!"
铜伥婆闻言怪笑,扯开道袍——她的胸腔竟是中空的,里面盘踞着一团蠕动的铜线虫:"老太婆,你的内丹呢?怎么连人形都维持不稳了?"
老妪不答,骨杖点地,洞顶突然坠下冰锥,将铜伥婆钉在原地。她转头对陈青山喊道:"小子!把玉佩扔进鼎里!快!"
铜鼎这时突然剧烈震动,鼎身上的星图逐一亮起。陈青山这才发现,鼎腹处有一个凹槽,形状与昆仑玉佩完全吻合!
"别听她的!"铜伥婆尖叫,"玉魄入鼎,龙脉必断!"
那日苏突然推开陈青山:"鼎里。。。。。。有东西要出来了。。。。。。"
话音未落,鼎盖轰然掀开,一只青铜手臂探出,抓住鼎沿。手臂上缠着锁链,链子上挂满了小铜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霍将军。。。。。。"孙二瘸子倒退两步,"他的残魂被炼成了丹引!"
陈青山握紧玉佩,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恍惚间,他看见自己站在鼎前,手中拿着块带血的铜锭,正要投入鼎中。。。。。。
"幻象!"老妪的骨杖重重敲地,"铜鼎在影响你的神志!"
铜伥婆趁机挣脱冰锥,扑向了陈青山:"把玉魄给我!"她的胸腔大开,铜线虫如触手般袭来。
老炮头开枪打散部分虫群,却被几条漏网之鱼缠住手臂。虫子顺着血管往里钻,疼得他倒地惨叫。孙二瘸子急忙掏出一把盐撒在伤口上,虫群这才退散。
陈青山趁机冲向铜鼎。青铜手臂感应到玉佩靠近,突然暴长了三尺,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青山!"那日苏的呼喊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一股清凉突然从掌心传来——是那日苏的翡翠手臂!她不知何时冲到鼎前,玉化的手掌按在青铜手臂上。两相接触处"滋滋"作响,青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龟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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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老妪大喊。
陈青山用尽全力,将昆仑玉佩拍进鼎腹的凹槽。
"铮——"
清越的玉鸣响彻冰窟。青铜手臂瞬间粉碎,鼎身上的图案一个接一个的熄灭。铜链断裂,七具尸体同时倒地,化成了黑灰。参王老者的残躯从半空坠落下来,被老妪接住。
"不!"铜伥婆发出凄厉的哀嚎,"这是我两百年的心血啊!"
这时鼎内突然传出"咕嘟咕嘟"的沸腾声,紧接着一道青光冲天而起,在洞顶映出一个巨大的八卦图。老妪脸色大变:"不好!丹气外泄!快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