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赶紧把协议塞回抽屉:"谁?"
"林晚亭!"苏婷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脸颊因为兴奋而泛红,"她开着一辆红色法拉利,停在街角那家咖啡店门口!"
"所以呢?"苏晴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这条街不许停车了?"
"不是!"苏婷翻了个白眼,"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在。。。谈判?那男的表情可难看了,像是吞了一整只柠檬。"
苏晴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拍:"什么样的男人?"
"四十多岁,秃顶,穿着皱巴巴的西装。。。"苏婷歪着头回忆,"等等,我好像在财经杂志上见过他。。。是不是那个经常打压小型花店的什么花卉协会会长?"
苏晴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剪刀柄。三年前,正是这个人利用行业规则,差点让晴艺花店关门大吉。当时沈艺还只是个小小的花艺师,他们整夜整夜地坐在厨房里算账,计算着还能撑多久。
"有意思。"苏晴轻声说。
楼下风铃突然响了起来,比平时更加清脆响亮。姐妹俩对视一眼,同时向楼下走去。
林晚亭倚在柜台边,今天罕见地穿了正装——如果那件剪裁得像艺术品一样的白色西装能被称为正装的话。她手里晃着一个牛皮纸袋,栗棕色的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部曲线。
"听说你们需要这个?"她从纸袋里倒出个老式磨刀石,灰扑扑的表面刻着看不懂的符文,"专门修园艺剪的,京都百年老店的手工制品。"
苏晴没有伸手去接:"你消息真灵通。"
"职业习惯。"林晚亭把磨刀石放在柜台上,指甲上的蓝色指甲油已经剥落大半,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沈艺特意从京都寄回来的,中世纪铁匠工艺。。。他助理找我转交。"
苏婷瞪大眼睛:"他为什么不自己。。。"
"因为他今天在东京签的并购案,"林晚亭的嘴角勾起一个神秘的微笑,"对手方是你前姐夫。"
空气凝固了一秒。苏晴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那把她熟悉的旧剪刀狠狠剪了一下。
"惊喜吧?"林晚亭不知什么时候举起了相机,对准苏晴苍白的脸按下快门,"咔嚓"声在安静的花店里格外刺耳,"他从来没告诉你,这些年收购的全是当年打压过花店的企业。"
苏晴的手指紧紧攥住剪刀柄,指节泛白。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沈艺的行程越来越满,为什么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为什么他的眼神里总是藏着说不出的疲惫。
"那个秃顶男,"苏婷突然说,"就是花卉协会的赵会长对吧?"
林晚亭挑了挑眉:"聪明的小姑娘。"她转向苏晴,声音突然柔和下来,"那把剪刀对你很重要,不是吗?"
苏晴没有回答。她拿起磨刀石,沉甸甸的,像是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说的重量。
"他会修好它的。"林晚亭轻声说,然后像来时一样突然地转身离开,白色西装的背影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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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花店笼罩在金色的余晖中。苏晴独自擦拭着柜台,那把tiffany剪刀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像个炫耀自己美貌的贵族小姐。门外传来刹车声,她头也不抬:"婷婷忘拿什么了?"
"忘拿这个。"
沈艺站在门口,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松地挂在脖子上,像是刚从某个重要场合逃出来。他手里提着个24小时便利店的塑料袋,里面是两把最普通的绿色塑料柄剪刀——和他们刚开店时用的一模一样。
"十块钱三把,"他晃了晃袋子,嘴角挂着那个苏晴熟悉的、略带羞涩的笑容,"还送卷胶带。"
苏晴的眼泪突然砸在柜台上,像夏季突如其来的阵雨。那把钝了的旧剪刀终于"咔"地合上,声音清脆得像是某种解脱。
沈艺慢慢走近,把便利店塑料袋放在柜台上,然后轻轻抱住了她。他的西装上还带着东京的雨气和长途飞行的疲惫,但心跳声依然熟悉得像从未离开过。
"我学会修剪刀了。"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窗外,林晚亭的法利利悄无声息地驶过街角,相机镜头反射着最后一缕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