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釉跟了上去,她强迫自己克服内心的恐惧与不适,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她的目光落在控制台旁边的一本厚重的、用某种兽皮装订的笔记上。笔记的封面已经严重破损,但依稀可以辨认出几个用古怪文字书写的标题。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翻开那本笔记,却被沈青临拦住了。
“小心,别直接碰。”沈青临从随身的勘察包里取出一副手套递给她,自己也戴上了一副。
阮白釉点点头,戴上手套,轻轻地翻开了那本笔记。兽皮纸张十分脆弱,边缘已经炭化,字迹是用一种暗红色的墨水书写的,笔触狂放而扭曲,充满了某种偏执的意味。虽然文字古怪,但其中夹杂的一些符号和图画,却让阮白釉隐约能够理解其含义。
笔记中详细记录了某种“仪式”的过程,提到了“血脉”、“灵魂”、“容器”、“永生”等字眼,还有大量关于“窑变”、“融合”、“再生”的描述。其中几页,画着与那个巨大窑炉极为相似的草图,旁边标注着各种材料的配比,以及在特定时辰需要进行的步骤。
“他们在……制造某种东西,”阮白釉的声音有些沙哑,“或者说,在‘转化’某种东西。这笔记里提到了‘完美的祭品’和‘灵魂的延续’。”
沈青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走到一个盛放着粘稠液体的巨大玻璃容器旁,手电筒的光穿透液体,他看到容器底部,似乎沉着一些……人形的轮廓,但又与正常的人体有所不同,显得扭曲而怪异。
“还记得之前dNA验证的结果吗?”沈青临的声音冰冷,“所有当代的死者,都是同一个基因克隆体。他们说我们可能是被复制的祭品。”
阮白釉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骇。她看着那本笔记,又看了看那个巨大的窑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形。
“这个‘双生窑变’……难道不仅仅是指瓷器的窑变,”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它……它还指别的……比如,生命?灵魂?”
笔记中,有一幅图画让她不寒而栗。画中是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形,被投入到一个燃烧着诡异火焰的窑炉之中,而在窑炉的另一端,似乎有一个全新的、散发着光芒的“存在”正在诞生。
“他们在试图通过某种方式,复制、转移,甚至……融合灵魂?”沈青临的推测大胆而惊人,但结合眼前的一切,却又显得那么合乎逻辑。这个神秘组织,并非简单的邪教徒,他们似乎掌握着某种禁忌的、与生命和灵魂相关的古老技艺。
“威廉的家族……他们世代守护的秘密,难道就是这个?”阮白釉感到一阵眩晕。跨越三代的骨瓷诅咒,那些渗血的茶具,那些离奇死亡的人们,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了这个位于地底深处的幽室,指向了这个被称为“双生窑变”的恐怖装置。
沈青临的目光扫过整个石室,那些闪烁着微光的仪器,那些管道,那个中央的巨型窑炉,它们构成了一个完整而邪恶的系统。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个组织……他们的最终目的,恐怕远不止于制造一些会诅咒人的骨瓷那么简单。”沈青临沉声道,“他们在追求某种更……更终极的东西。或许是永生,或许是创造神明,或许是……掌控生死轮回。”
阮白釉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全身。如果沈青临的推测是真的,那么他们所面对的,将是一个拥有难以想象力量和野心的敌人。而他们自己,作为与这个诅咒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又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阮白釉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最初的恐惧和震惊过后,一种强烈的使命感涌上心头。无论是为了解开自身的谜团,还是为了阻止更多无辜的人成为牺牲品,他们都不能退缩。
沈青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些许阴冷。“是的,我们必须弄清楚这一切,然后彻底终结它。”他的声音充满了力量,“这里一定还有更多的线索,关于他们的计划,关于如何摧毁这个装置。”
他们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真相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但前方的道路无疑更加凶险。一场与这个隐藏在雾港市阴影之下、操控着古老邪恶力量的神秘组织的决战,似乎已经不可避免。
幽室之中,微光依旧闪烁,那些古老的仪器仿佛在低声吟唱着禁忌的咒文,中央的巨型窑炉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静静地等待着。而阮白釉和沈青临,这两个无意中闯入禁地的凡人,正站在风暴的中心,准备迎接那即将来临的宿命对决。他们的求知欲被无限放大,对真相的渴望压倒了恐惧,支撑着他们继续向更深的黑暗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