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冉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毒蛇一般,瞬间炸毛,原本苍白的脸上涌现出一抹扭曲的恨意:“要她多管闲事!”她压低声音,嘶哑地咒骂道,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一般难听,“我那么努力地讨好每一个人,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那些老男人,要她当什么救世主?她要是不多事,我现在就能和外面那些人一样,高高兴兴地回来了,回到过去的好日子!她救了我,又不肯为我隐瞒过去,你没看到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吗?每天都有人偷偷地跟着我,当我不知道吗?!既然怀疑我,就别假惺惺地做好人啊!还要我做这个做那个,放水?别人的水能拿去喝,我的水就只能用来洗东西,嫌弃我就别贪图我这点能力啊!基地里不是有很多水系异能者吗?江城集团不是财力雄厚吗?!”
她说着,表情越发狰狞扭曲,披头散发,如同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声音被车厢外喧嚣的欢呼声和嘈杂的议论声掩盖,只在狭小的车厢里阴森地回荡。突然,她捂着脸,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崩溃,嚎啕大哭起来:“明明是他们丢下我!是他们丢下我,带着那个狐狸精叶晓跑了!他们欠我的!他们都欠我的!”
辛梦如同见了鬼一般,惊恐地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看向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女人。
这…这真的是那个和她每天晚上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吓得想要撞墙自杀,又害怕死不透会落得小夭那样凄惨下场的陈冉吗?她每一天都在心里默默祈祷,如果有人能够救她脱离苦海,她愿意为那个人磕头作揖,当牛做马,甚至把自己的心挖出来都行!
可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她竟然在怨恨救了她们的杨小姐?!
辛梦的心脏如同擂鼓般砰砰直跳,脸色也变得一片苍白。她下意识地想要趁陈冉不注意,悄悄地溜下车,远离这个可怕的女人。然而,就在这时,陈冉却猛地抬起了头,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泪痕,眼神空洞而绝望,嘴角却扯出一个凄惨无比的笑容:“我是不是很坏?她特意跑出来救了我们出来,她一定不知道会有今天的事情,对不对?我居然恨她…我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像是想要继续解释什么一般,语气带着一丝病态的脆弱:“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小梦,我最近心里闷得厉害,晚上都睡不着,总是会想起在那里的时候…我,我刚才只是口不择言,你就当没听见,好不好?你明白我的感受,对不对?”她说着,一把抓住了辛梦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恳求,那张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虚弱不堪,布满了痛苦和不安。
辛梦看着陈冉这张憔悴的脸,想到从苏城开始,她就一直带着自己在水厂里做事,两人也算是相依为命,心里到底还是软了下来。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种话你以后不能再说了。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有了新的生活,可不能因为几句话就毁了这一切。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别再想了,大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好了,我们下去吧。”
然而,在辛梦的心底深处,却悄悄地留下了一个心眼。陈冉如此言语颠倒,反复无常,不是真的心怀怨恨,就是精神出了问题。虽然她的遭遇也很可怜,但自己和她有着差不多的经历,她都能咬牙撑过来,陈冉这样,未免显得太过矫情了。自己以后一定要小心一点,如果情况实在不对,就必须报告上去。
杨子晴并不知道自己难得发一次善心救人,竟然救出一个仇人来。她并没有把陈冉那些疯言疯语放在心上,这些天她也听说陈冉一直有些魂不守舍,做事吃饭都提不起精神,只当是她还没有完全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她虽然理解陈冉的遭遇,但到底不喜欢这种自怨自艾、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的行为。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陈冉自己想不通,别人说什么都没用。而且,她也没打算扮演什么知心姐姐的角色,把陈冉带回来,完全是看在过去的那点情分上,要她像亲妈一样问寒问暖、掏心掏肺,她还真做不到。
与此同时,在医务室里忙得不可开交的杨子晴,对眼前这群旧成员早已习以为常——大伤小伤、营养不良、饿得面黄肌瘦,输上一针木系能量就能让他们重燃斗志。她和几个同伴重复着那简单而枯燥的工作,日落时分,一张张名单上竟多达两千人。就在她揉着酸软的手腕、靠在椅背上稍作喘息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和对峙的声音。
杨子晴急忙跑出医务室,只见不知何时,一群人已经在一栋屋前集结,双方人马各执枪械,气氛紧张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人群中央,两道身影冷峻对立,火药味浓得几乎能呛人。其中一个正是顾时叙!
“砸场的来了!”杨子晴心中只闪过一个念头,脚步飞快地冲上前去。尽管周围人声鼎沸,正谈笑风生,但顾时叙一动,那边立刻群情激昂,所有人纷纷转头,顾时叙身边的人更是迅速为他让出一条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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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晴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心中暗叹:这种大人物驾到的阵势,究竟又会引发怎样的风暴?还顾不得旁人的疑问,她已快步赶到顾时叙身边,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未落,她猛然转头望向那群突然闯入搅局的人,整个人愣住了——那一看,竟然是顾优!
暮色渐浓,暗夜悄然降临,营地旁那排挺拔的杉树在幽暗的光线中拉出狭长而朦胧的影子,仿佛无声地诉说着疲惫与期待。
正值倦鸟归巢之际,营地正好设在主干道旁那块经过精心开凿的空地上。外头忙碌了一整天的冒险者,经过此处,无不多看几眼,眼神中流露出倦意与希冀。而遮阳蓬下的招待员们早已褪去了昔日的笑容,一个个神情凝重地站起身来,目光紧锁前方对峙的局面。新旧成员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阵势严整,只有那些借调来的军人依旧处变不惊,眼观鼻、耳听心察,却又满不在乎地保持着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杨子晴目光轻扫人群,忽然看见一个身影令她微微一怔,低声唤道:“顾优?”
此刻的顾优不见那一贯矜贵的西服,一身简单的家居服显然是匆匆赶来的,虽使他原本清丽出尘的气质瞬间落地,但他那冰冷而坚毅的神色,却依旧如同高岭之花,让人望而生畏,仿佛多看两眼都能被那寒意冻伤。
顾优身后,紧贴着四个黑衣人,其中一人肩上趴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青年。杨子晴顺着那半昏沉的面庞,猛然心中一紧:这不是传闻中那闹事后马上被关起来的顾夏吗?她的心跳不由得加速,暗自咒道:“到底怎么弄成这般模样?”
正当她沉浸疑问之际,顾时叙轻蹙眉头,低声将她拉到身旁,柔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眼前的顾优,此刻眉宇间尽显复仇之意,与平日里那从容镇定、面对挑战毫不退缩的样子大相径庭。他的神情告诉人,眼下绝非你死我活,而是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