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蝶的骨笛突然抵住陈骞咽喉,笛身上七道刻痕正渗出暗红血珠——那是她七个战死姐妹的名字。
她指尖发力时,笛孔中竟飘出腐殖土的气息,洞窟四壁的藤蔓无风自动,露出藏在叶片下的蜀军制式箭簇。
“这味道熟悉吗?”她声音轻得如同毒蛇吐信,右手掀开藤甲,露出腰间一道狰狞箭伤。
伤口周围的皮肤上,用南中秘药刺着微型地图——正是蜀军在朱提山脉的暗哨分布。
陈骞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出那是只有庲降都督亲卫才知晓的机密。
朵思大祭司的法杖突然爆裂,藏在空心杖身中的羊皮卷展开,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蜀官征收的“蛮夷抚恤税”。
最骇人的是每笔账目后面都用骨针刺着一个小孔——那是南中特有的计数方式,一个孔代表一个被充作奴隶的蛮族少女。
孟琰的弯刀当啷落地。他撕开胸前皮甲,露出心脏位置纹着的微型“汉“字——那是张嶷当年为他疗伤时刻下的药引,此刻正随着情绪波动渗出蓝血。
疤面随从突然跪地呕吐,吐出的秽物中竟有半枚青铜虎符,符身上的“汉”字已被酸液腐蚀得模糊不清。
洞外雷声炸响,暴雨冲刷着战象的尸体。浑浊的血水倒灌进洞窟,在石碑基座汇成诡异的漩涡。漩涡中心,三十三颗人牙项链突然浮起,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指向北方——正是成都的方向。
“现在,”孟蝶的骨笛划过陈骞左眉的伤疤,带出一串血珠,“该让汉人也尝尝银矿毒水的滋味了。”她说话时,洞顶的蝙蝠群突然扑向刻着“永和“”二字的碑面,用利爪将石屑一片片剥落。
孟琰拾起染血的黄绢系在额前,绢布上的朱砂遇水化作血泪,在他脸上勾勒出盘神诅咒的图腾。
陈骞的鱼肠剑不知何时已刺入自己左臂,鲜血顺着剑身上的血槽流入石碑裂缝,将“汉”字彻底染成黑红色。
孟蝶的骨笛突然迸发出凄厉的尖啸,七道血痕竟如活蛇般游动,在陈骞脖颈缠绕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她指尖轻旋,笛孔中簌簌落下黑砂——那是朱提银矿最深处的毒砂,每一粒都在石板上灼出焦黑的孔洞。
“看清楚了?”她扯开藤甲束带,腰间的箭伤突然绽裂,露出嵌在血肉中的半枚青铜箭簇。
簇尖上“章武三年”的铭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渗出靛蓝色的毒液。
陈骞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分明是当年诸葛亮亲制的破甲箭。
“以盘神之名!“孟琰的弯刀劈向自己左臂,鲜血喷溅在黄绢上,竟显露出隐藏的蜀军布防图。
……………
五更时分,朱提山脉的晨雾突然被血色浸透。
三十三座烽燧台同时升起狼烟,烟柱在空中扭曲成盘蛇图腾的形状。
孟蝶站在最高的银矿了望台上,手中骨笛吹出的不再是哀歌,而是撕破黎明的进攻号角。
“轰——”
第一声爆炸来自朱提银矿的深井。
蜀军监工惊恐地发现,矿道里埋藏的并非他们熟悉的黑火药,而是混着南中箭毒木汁液的矿砂。
爆风掀翻哨塔时,带毒的金属粉尘如红雾般笼罩矿区,守军的眼睛在三个呼吸内就溃烂流血。
与此同时,澜沧江畔的官道上,披着蜀军皮甲的蛮族战士正砍断最后一座吊桥的绳索。